用过了茶饭,便紧赶慢赶地往外院去了。
她先寻到了吴夫子处,找到南歌说话,将夫人交代的事情一一与南歌说了,随后才问了那书生的姓名,以及厢房所在。
南歌何等聪慧,一听就明白了陈妈妈的意思。
表面上不露分毫,很快将那书生的事儿与陈妈妈都说了。
陈妈妈走后,南歌一打门帘子进屋。
屋内,吴夫子还在用早饭。
“出什么事了?是夫人身边的妈妈来了?”吴夫人问。
南歌点点头:“陈妈妈过来外院帮夫人查看一下前几日支取的银钱账簿,对了,东头的墙不是修了么,还有新到的一批竹凳竹椅也要入库,还有什么文房四宝来着……”
外院人多,每日开销也多。
这些个账目但凡有几日懈怠,那就跟乱麻一般,根本无从下手。
吴夫子见妻子说起这些头头是道,忍不住轻笑:“还是你能耐,脑瓜子好使,叫我记住这些可就万万不能了。”
南歌抿嘴一笑:“你赶紧吃了吧,外头可离不了你。”
陈妈妈虽年纪大了,但身子硬朗,脚程飞快。
很快,她就绕到了回头专供学子住宿的那一排厢房跟前。
一间间找过去,刚站在一窗下,忽听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江兄何必如此规行矩步?你我皆是读书人,且在这家塾中自问同龄间无人能比,今年入考,怎么也得挣个举人回来才是,到时候你便是举人老爷,求娶她一个丫鬟,如何也够了。”
“要我说,早日给她定下心来,她也好安心等你,免得叫江兄平白误了这桩心事,往后读书用功都用不到实处。”
陈妈妈眯着眼睛,总觉得这声音颇有些耳熟。
偷偷沿着窗棱找缝隙往里头看,却不想,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那望哥儿又是谁?
但见他坐在另一人对面,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若不细听其中的内容,还道是长兄在给幼弟出主意呢,端的是字字句句肺腑良言一般。
可任凭他舌灿莲花,说得天花乱坠,对面那人始终不开口。
望哥儿也有些不耐了。
“你一男子汉大丈夫,心悦一女子,难不成还这样拖拖拉拉?!她不过是夫人身边一个得用的丫鬟罢了,说起来,怕还是个奴籍,你一读书人瞧上她,对她而言真是几辈子修都修不来的福气!”
那人腾地一下起身,干脆利落道:“韩兄莫要再说了!上回听你的,亲自送还了那胭脂水粉,我事后想着已然不妥。”
“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若是扯上什么闲言碎语,岂非要了她的命?!”
“你也莫要再说什么奴籍。”
“如今,江某一介白衣,寒门出身,什么都没有,在这抚安王府的家塾内潜心求学,吃穿住用,都是府中供应,若真要比起来,我怕是……还不如她!”
说罢,这人转身就走,竟半点回还都不给那望哥儿。
陈妈妈忙装作刚来的模样,冲着那厢房大门走去,差点儿与那书生撞在一处。
那书生忙将她扶住,又让了一遍,施礼道:“冲撞了妈妈,是小生不对。”
陈妈妈抬眼一瞧,只见这书生白净面孔,唇红齿白,端的生了一副好皮囊。
且目光干净,一身磊落正气,瞧着就让人欢喜。
陈妈妈忙道:“原是老奴走差了路,反倒叫哥儿给我赔不是了,真真是该打。”
里头的望哥儿听见动静,出来见是陈妈妈,一张俊脸顿时很难看。
那几日在内宅田间劳作的痛苦回忆瞬间又漫上心头。
真不知如何应对时,陈妈妈率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