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怀洲不知道她所想,听完她的话整个人愣了一瞬。
评论?什么评论?
他把手机关机后,就没再打开过,根本不知道后面盖起的高楼是恐吓诅咒南嘤的遗照。
如果他知道,就不是砸邵晨玻璃,逼他爆掉论坛那么简单了。
他可能真的、会弄死他。
没来得及他深思,指腹传来一丝温凉,宴怀洲神色一僵,喉结颤动。
那触感……分明是眼泪。
和她认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落泪。
他顿时慌了,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他不应该把她一个人扔在学校,不应该关机,不应该自己一个人跑去清理邵晨。
“……对不起,”他眼底暗痛,仓皇抬起她低垂的脸,待看清她清冷眼里那一颗隐忍的泪时,手指倏地苍白。
这一滴泪,击溃了他所有心防。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将怀中女孩小心翼翼抱进怀里,把包厢里和沈轻言那番话原封不动告诉她,告诉她——他的心疼,他的害怕,他的胆怯,他的退缩。
告诉她,他究竟有多怕失去她。
然后他沉重地闭上眼,喉咙哽咽,嗓音苍哑:“南嘤,小澄一直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幼时她目睹母亲死在面前,一场大病她忘掉了所有人。我以为把她送去一个温暖的家彻底远离她的生活,她会慢慢好起来。即使我一直放不下偷偷去看她,甚至和她在这个学校重逢,我都不敢打扰她。”
“我跟她保持距离,疏忽她,没有及时察觉她的病情……”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跳楼啊,就晚了一步,就一步!”
“我过不去,释怀不了……”
宴怀洲字字泣血,胸腔起伏,连喘口气都是疼的。
南嘤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难以平复的痛苦,心里像被戳了一个洞。
她不该提起的,不该问那个问题的。
明知道他有多爱妹妹,明知道他有多疼,却还往他心口扎刀子。
“宴怀洲……对不起……别说了别说了……”
她声音颤抖,又一滴泪滚落脸颊,“我不是故意要这么问,我不是想和你妹妹比较,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南嘤哽咽着:“我怕那张照片会成为你心里的一根刺,我怕你每次思念你妹妹的时候都会想起我的冷血……”
“我怕你会……不要我。”
冷漠坚韧如南嘤,一连四个‘怕’字何尝不是爱到骨子里。
爱让高傲者低头,爱让勇敢者卑怯。
所以他们天生契合,灵魂共鸣,注定是彼此的救赎。
因为这一面,他们只给了彼此。
宴怀洲心口疼得抽气,把她又抱紧了一分,“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南嘤,”他缱绻喊她名字,“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从那次天台上你跟我说‘解脱’二字时,我就开始释怀了。”
他一直将妹妹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那段时间不要命地飙车抽烟酗酒打架斗殴,不让自己好受一秒钟,不死不活的煎熬着。
直到在那个落日天台。
她闯入他荒芜一片的世界,撞破他的脆弱与绝望。
他竟然宿命般鬼使神差地问她人从那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而她轻声说出两个字——解脱。
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