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秀眸深处藏着寒光。
长达七八年的漫长摧残,不是将人变成羊,就是将人变成了狼。
贺淳华点头:“我们得走了,你要谨慎。”
朱秀儿向他行了一礼,“多谢贺大人!我会小心的。”
贺灵川心想,今后该小心的不是朱秀儿了。
旧也叙了,礼也送了,朱秀儿向贺家人道别,而后扶着朱曦言上了马车。
她向贺氏兄弟微笑挥手,放下窗帘,马车缓缓开动。
贺淳华转向妻儿:“我们也该动身了。”
行李已经打包,马车也都备好。
应夫人和贺越去乘车时,贺淳华才问贺灵川:“你带进客栈的少年,莫不是那个何家的伴读?”
贺灵川咧嘴一笑:“我看他有才,我又想读点书,他现在是我的伴读了。”
贺淳华一怔:“他要跟我们走?”
“是啊,他的薪俸从我这里扣。”不就是招个人嘛?他料定贺淳华不会反对。像他这样的官少爷,身边没围上七八个随从,都显不出身份。
“你已经聘了一只猴子。”再加个大活人,花销不小。
“我的随从都留在黑水城了,身边没人可用。”贺灵川腆着脸道,“所以,您是不是去娘亲那里帮我再争取一些月例的额度?”
“……”
“看在我前天晚上险死还生,现在身上还挂彩的份儿上?”
贺淳华脸皮一抽。
若非长子,全家人哪能在董锐的突袭中幸存下来?若非长子,他这趟石桓之行哪有机会觐见天颜?
这样说起来,从孙孚平事件之后,这个儿子真是变了很多啊,现在不仅勤奋练武,居然还想要好好读书、建功立业了。
他直勾勾盯着贺灵川,眼神有些复杂。直到后者被瞧得心头开始发毛,他才慢吞吞道:
“行吧。”
贺灵川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招贤令的效果如何?”
“很不错,才挂出去三天,就有三百六十多人上门面试,可见郁郁不得志者如过江之鲫。”他和莫折敬轩等人,险些连吃饭更衣的时间都没有,“经过考较,我留下十九人。他们会跟随策应军北上,届时充作府官,助我协理军政。”
“十九人,这么多!”贺灵川微讶,“我还以为老爹的眼光很高。”
“人多了才好淘汰嘛。”贺淳华拍拍儿子肩膀,“现在只能听其言,到时才能观其政、察其行。”
现在招人也只能纸上谈兵,到了州府上手实务,方知谁是人才,谁是废材。
“虽说不拘一格,但这十九人的背景身份我也派人去打听。”贺淳华笑了笑,“等我们到了敦裕,这些情报很快也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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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煦日,金田。
赤帕高原上的秋老虎已经走了,田间地头有凉风送爽。
正是农忙时节,偌大一片高粱田,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只留高大的植株随风摇摆。
很快,田里就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高粱也剧烈摇晃起来,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