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使和臣子们如释重负,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行礼之后恭恭敬敬退下。
老梨树出意外后,就连一向表现得浑不吝的罗甸左宗长渠如海,都缄默不语。
他又不傻,这种时候最好一声不吭。
众人都恨不得脚底抹油,但还要镇定而有序地离开玉音宫。
贺灵川离开前回头一眼,见爻王站
在树下,稍显佝偻的身形居然和光秃秃的老树出奇地搭调。明明是他的寿典,地面上又有繁花黄叶铺道,美不胜收,贺灵川却从他身上感受到迟暮和寂凉。
像一头负伤的老狼。
老梨树的衰变,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的眼神,却变得又阴又狠。
……
直到走出王宫,众人才长舒一口气,仿佛头顶有一片压抑的乌云暂时退散。
在宫里,谁也不敢议论这事,就怕被人拿住话柄。
直到坐上马车,范霜才瘫到座位上。本来站了两个时辰就已经很累,方才还要如履薄冰,惟恐雷霆之怒扫到自己头上。
他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温水,才喃喃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对老树动了手脚么?」
贺灵川不吭声。
这个问题,他还没走出王宫时,摄魂镜就问过他了。
他也没有答案。
但他莫名想起几天前进玉泉宫,老梨树送给他一片描金边的粉花。
问道树也罢,老梨树也罢,好像都喜欢给他送花送叶。
但严格来说,那朵粉花是送给神骨项链的罢?
贺灵川还记得自己从树下过,感受到的那种无奈和不甘。
为什么不甘呢?爻王对它的照顾无微不至,甚至给它指派专门的看守和树医。它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还有一个古怪的想法。
该不会、莫不是,老树的突然枯萎与给他的粉花有关吧?
但那已经是好些天前的事了。说起来,老树被人所害才是更合乎情理的解释吧?
范霜也在问他:「贺兄,你说会不会是……?」
他往东一指。
幽湖小筑在城东郊。
贺灵川瞄他一眼:「你说谁?」
「会不会是青……」
贺灵川立刻嘘了他一声:「不要妄自揣度,小心祸从口出。」
这两句话说得阴森森地,范霜打了个寒噤。
「天水城接下去要动荡了,范兄明哲保身,切记谨言慎行。」有些话,别人可以说,***权贵们可以说,但范霜就不可以。
他这点儿根基,这点儿身骨,经不起一阵惊涛骇浪。
范霜连连挠头:「明白了,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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