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多山石陡壁,一条贫瘠山脉横亘四周。
三十年前,有人行至此地无意在壁石中发现碎金银石,从此禹城摇身一变,贫瘠山脉变成了罕见稀有的矿脉,齐国皇室闻声,下派官员到此地凿山挖地,一时金银铜铁、丹砂煤炭现于人世。
如今禹城已拥齐国半数矿采,乃齐国重要之地,丰沃富饶,城中繁华欣荣、络绎不绝的各地人流甚至比肩天子脚下的盛京。
云追月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巍峨高大的城门口,有些的恍惚,尤其是顶头上那亮瞎她眼,金光熠熠的两个镀金大字震得她目光发直,更让她觉得自己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
“小天,我们到了。”
吞吞口水,收回自己黏在城门上的眼睛,云追月走到马车旁撩起了帘子。
他们一路赶了两日的路,云天便在马车里面睡了两日,临到了也不见好。
云天整个人恹恹的,由阿姐接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对于面前闪着金光的“禹城”三字,也不过是随意抬头望一眼便没兴趣。
“阿姐,这里好热闹。”
云追月摸摸他的额角,“是不是这里太吵,引得你头又疼?”
说完见云天摇摇头,她隐下担忧带着他去向马背上的军爷告辞。
一番谢过后,分道扬镳,云追月找了间干净舒整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待给云天盖好被子见他闭眼睡下后,便下楼找掌柜的打听城中医馆。
半个时辰后,云追月带着一名老大夫回来了。
“大夫,我弟弟怎么样了?”
老大夫替云天把完脉,皱着脸坐在桌前,“姑娘,你这弟弟早前是不是遇到什么祸事?”
云追月跟着皱眉,“怎么说?小弟这两日时常做噩梦,起来后便是头痛不已,大夫您的意思是他心中有结,是心病吗?”
老大夫摸着胡须点点头,“怕是之前遇到什么事,大受打击所致,不然这么小的年纪何故沾上大人的病。”
云追月沉默了,坐在桌旁捏着拳,不知想些什么。
等到开好药,送走大夫这才忧心忡忡地坐到云天床前,看着睡梦中,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的弟弟,心神复杂。
她这边不好受,睡梦里的云天此时也正遭受着梦境的折磨。
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府宅,偌大的前院花树交映,宾客满盈、嬉笑喧天,一身锦袍的男人正在接受宾客的奉承美语,手中金杯摇曳,即要送到嘴边时。
突地,脸上放肆的笑退了个干净,转而眼中含着阵阵杀意和厌恶,射向躲在树底下的一个小人。
一句“孽种”,场面换转!
是一座金玉富贵中夹着荒芜僻陋的小院,窗棂上结满了网爬着不知名的四脚虫子。
几个仆人纷跪在院落长满青苔的石板上,头死死埋在胸上,耳边一阵阵抽鞭的声音,还有声声小儿虚弱哭啼的求饶。
“谁准许你出来的!丢人现眼的小孽种,今日本王就打死你,好让你和你娘团聚!”
小儿沾血的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他倒在院子中央,眼睛睁地很大,空洞死绝没有一点生机。
唯有紧紧护在头上的两只手,手上爆现的青筋和抠出血口子的手指,还能浅浅看到他的求生抵抗。
“小天,小天你醒醒,阿姐在这,小天。。。。。。”
地上的小儿挂着血滴子的眼睫微颤,他听到有人在唤他。
月夜下院中的树影张牙舞爪把他包围,他瑟缩抱紧自己,脸上露出个委屈的表情,只是一秒,等他坐起来的时候又变成了平素里府中下人嘴巴里的小傻子。
“小世子,王爷又打你了?”
原来是他院子里看门的老奴在唤他。
老奴一张瘦成枯枝树皮的脸凑到他面前,浑浊的眼里散出黑气,手箍在小儿身上,愈来愈紧。
“小世子,老奴心疼你,他们为何要这般对你,我帮你杀了他,杀了那些骂你打你的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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