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位八小姐段南霏,云追月来兴趣了。
“我觉着你这婢子说的不对,八小姐若是不爱出门,那今日是怎么回事?我观她似乎身体不适,不也来参加花节了?”
春草皱眉,“这奴婢就不懂了。”
“对了,倒是记得因着去年初,三姨娘过世,夫人怜爱八小姐,七月里让她去了大小姐府上。之后大小姐生病缠绵,大姑爷还特意上门接八小姐去府上陪她。可惜大小姐命薄,去年底没能熬过去。”
“奴婢记得很清楚,从那次大小姐病逝后,八小姐精神就不好了,脸色恹恹的,许是因为大小姐又想起过世的三姨娘了。”
云追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眼望向远处深不可测的碧落湖,心底漫过深思。
春草不知,继续嚼主子舌头,“九小姐十小姐是雪姨娘的掌中宝,因为是双生子,在咱府中颇是得脸,只夫人多是一碗水端平,老爷私下里赏赐的多。”
“哼,您之前还没来不知道,雪姨娘啊最爱与姨娘比高低。姨娘貌美身姿窈窕老爷最喜,雪姨娘比不过,便经常逮着姨娘提子嗣的事,仗着她生有一对双胎,时常在姨娘面前傲得像只老母鸡。”
“呵,你这丫头嘴毒。”云追月忍不住笑出声。
春草跺脚,“月小姐您别笑,全是因为雪姨娘实在坏,前段时间姨娘病了半个月就是被雪姨娘气的。”
发丝落在脸颊上,云追月抬手拨开。
这么一说,花姨娘预备把她推出去打擂台的行为似乎得到了解释。
一旁坐在她脚下的春草抬眼去看她,乌黑大眼里似是有话。
“想说什么说便是,这副模样看我作甚?”
春草被抓个正着,挤了挤嗓子才小心试探道:“月小姐,您进府后好像一直就没有喊过姨娘娘亲,这是为何?”
难道心中记恨姨娘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丢下她跑了?
云追月轻笑出声,站起来准备回马车那里继续等云天,“喊过一回儿。”
是替原身那个小姑娘喊的。
“那月小姐后面怎么不喊了,您是姨娘亲闺女,还怕府里有谁说您没规矩不成?”
“你这婢子,那我问你,府里的人上上下下见到我为何只唤我月小姐,本小姐可是姓云?”
“这……”
春草从小被宋嬷嬷带进府里长大,人虽没有伶俐起来,但也知道这么多年凡是养在他们刺史府的小姐,到了适龄年纪便由老爷夫人做主,挑一夫婿嫁过去。
用姑母背地里的话来讲,便是一颗白菜养熟了,就要拿出去喂猪,喂得好了,主子就开心。
月小姐以后也会如此,打从进段府那日开始,她这一辈子都是段府的人了,便无人喊她姓氏。
云追月不再理会春草,往来时的路走去,视线拉远时,忽然湖对岸的一棵两人身粗的大树下,一对男女拉扯争论间隙,其中背对着她的女子露出一个眼熟的侧脸。
眸色幽暗,云追月转身吩咐,“春草,你先去马车那里等着,见到云少爷叫他在那等我。”
春草不知云追月要去做什么,一时脚下未动。
云追月目光射过来,“还不去。”
“哦,这,奴婢这就去。”说完,不敢再做耽搁。
见春草走出视线,云追月回身往反方向直去,走过一条横在湖岸边的长廊,从低矮的花树间穿过,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二人的后方。
立在一道山石后面偷听。
段南霏嘶哑的声音传来。
“田佑季,你又在哄骗我,说什么这个月让你母亲过府与夫人商讨我们的婚事,我等了半个月,你人呢?”
田佑季身上书生气浓重,神情温柔,“霏儿,你大姐方离世不久,你让我怎么上刺史府去提我们的婚事?依我母亲的意思,待下个月刺史大人回禹城,我再负荆请罪,亲自过府求亲好不好?”
段南霏等不得了,厉声道:“等等等,你这句话说过多少回,你等得,我等不得,我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儿等不得。早知道你是个没担当的,当初就不该与你做下蠢事。”
段南霏满面的泪,后悔莫及,是她对不起大姐,竟然在大姐病中被田佑季的贴心温柔迷惑,犯下大错。
“霏儿,你说这个作何,难道不知我的真心?以前的你温柔可人,一心为我着想,如今只让你再缓上一段时间,竟也不肯。”
田佑季一脸的哀伤,“咱们的孩儿才两个月,你仔细些必然不会让人发现。霏儿,我得走了,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捅到你父亲那里,今年的升任名额定是没有我的份。”
山石背后的云追月勾起嘴角,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