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院,云追月撑着一把遮阳青布伞从廊下走出来。
春草正指挥几个小丫头搬了新炼制的药材放到花坛上晾晒,转头见到云追月出来,怪道:“小姐啊,日头这么厉害你出来做什么,这里交给奴婢几个便好,您别下来啊。”
因为有了阿缘这个得力帮手,以及城中近来生事不好频繁出府,云追月很是歇息了两日,躺在屋子里只动嘴不动身,腰都酸软不少。
“怪叫什么,小姐我撑着伞日头跑不进来,来,让我看看交予你们炼制的药材都变成什么样儿了。”
云追月只动口不动身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这批新到的药材炼制的时候是春草和底下丫鬟上的手,她不过在紧要处,指点了几句动动嘴罢。
“原来小姐是要考校奴婢几个啊,您放心呢,奴婢几个都是小姐亲自教出来的,虽不及小姐您,但这药材肯定还是能用的,小姐您快来看看啊。”
春草如今在她面前不似从前一惊一乍,已是有了大丫鬟的姿态,既能镇得住底下一群小丫鬟,还长胆子了敢开云追月的玩笑话。
云追月笑笑,走过去捻起一块半干的草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春草,这块皮子熬制时中途可加过水?”
春草站在一旁,和几个小丫鬟对看两眼,上前道:“小姐,是加了两道水,奴婢按照您教的,没错啊。”
手中的皮子扔回筐里,云追月握住伞柄,轻轻敲在春草肩头,“我交代你等炉子里的水还剩三分之一便要加水,你是不是等到水干了才满上的?”
春草和两旁的小丫鬟又是对看两眼,面上忽然出现懊恼神色,心虚道:“小,小姐啊,奴婢真笨,记了前面,把这里忘了。”
“你呀,只有守门的婆子嘴巴里那些八卦闲话才能让你时时挂心。”
“啊,小姐,说起这个,奴婢还真有事情要和小姐说呢。”春草肉圆圆的脸蛋儿瞬时生动起来,小眼睛一眨一眨不停催促云追月进屋。
仍旧是一惊一乍,跟蚂蚱附身一样。云追月摇摇头,她方才就不该以为春草变稳当了。
“走,进去说说你搬来的瓜。”
“阿姐,你们说什么呢?”一道略带粗哑的声音传来。
“小姐,是云少爷来啦!”云追月背对着小院门,听到春草这一声喊,方才转身看去。
前方小扇形门里,云天一身清爽白衣出现。他脚下走得极快,开在两边的丛花被他扫的歪歪斜斜,风一吹都趴落在他白瑕的衣摆边上,起舞拥簇着一直到他转个身站在云追月面前才依依散开去。
当空的日头灿烂,比昨日多了几缕风,云追月面前的白衣少年这些日子开始变声,身高比几日前好像又抽高了些,她要踮脚才能平视上他黑亮夺目的眼睛。
见他眼里脸上全是笑,云追月手上的青布伞挪过去,像从前很多次那样,从腰间取出帕子替他擦掉落在鼻尖的汗珠子。
“这么大的日头,不会等凉了再过来吗?”
云天从她手里接过伞,又去抢她的帕子,一边笑一边擦汗,“阿姐,小天想见你怎么会怕这点热。”
满室的清凉,云天一口气喝下两杯凉茶,正要喝上第三杯时被云追月按下,“凉茶不可饮多了,喏,给我吧。”
云天眨眼,示意她手上的凉茶,“阿姐,给你了啊,我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