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亮笑不活了,拍着大腿的那种。
“不是,老方,有这么好笑吗?”其他人一脸懵逼,同样来自津门的史怀安推了同伴一把,问道。
“我正好有个闽省那边的战友,我给大家学一下他们那边怎么说这句话。”方庆亮止住笑,清清嗓子,努力学着闽省方言道:“黑化回费灰发。”
“我学的不太像,你们回头找个闽省的朋友试试就知道了,不过小心别挨揍,哈哈哈。”方庆亮笑道。
“这可真得找知己好友试,否则真有可能会挨揍。我事后好好请了那朋友一顿,这事才算过去。”唐植桐莫须有的补充道。
毕竟不是人人身边有闽省人,这个笑话无法感同身受,大家配合着哈哈一笑,尽显人情世故,这事就过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话题不知不觉的又回到了吃的上面,不过这回说的粮食定量、副食品供应。
“昨天刚收到家里来信,抢不上副食了。还是京城待遇好,唐老师还能买到黄瓜,要是能在这落户就好喽。”窦永昌感慨道。
“哈哈,这个我可不认,是咱学校还能保证副食供应,不是整个四九城。我们家已经吃了好几天咸菜了,这黄瓜是我妈在房门口种的,今天早上被我给薅过来了。”唐植桐摇摇头,虽然有可能这边的供应确实好一些,但不能引战啊!
“唉,今年大家都一样,凑合着过吧。”路坚叹口气,说道。
“我们不一样。”谷漫苍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喝酒,也可能是酒量不行,二两还没下肚,已经上脸,而是反应木木的了。
“哪不一样?”方庆亮逗醉酒的谷漫苍道。
“我们不一样,你们好歹还有定量,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前阵子县上说我们瞒着产量私分粮食,把以前的存量都收走了,今年靠吃野菜、树叶熬过来的。”谷漫苍低头喃喃道。
这事唐植桐也是从后世公开的资料知道,年初在豫省省会开了个会,有些人写的报告里面农民分走地里产出的三成,私分15%(请参考59年2月底的会议讲话)。
唐植桐没做过调查,不知道这个总产量是按实际的,还是按照放过卫星的产量计算。
虽然3月初认可了农民私分,但征收量并没有及时下调……
唐植桐不认同,但理解。
屁股决定脑袋,上位者考虑的是整个盘子,也正是因为这次的教训,后来者再调整就很谨慎,一个改开铺垫了很多年。
宿舍里一时鸦雀无声,犹如几十年网友很难相信21世纪还有人每天只吃土豆一般,令人难以置信的背后,其实只是信息的不畅通罢了。
唐植桐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谷漫苍已经说了,不能收回,只能补救。
“漫苍啊,伱说柳树叶和杨树叶,哪个好吃?”没人说话,唐植桐想了一下,突然问道。
“柳树叶嫩的时候还行,老了发苦,杨树叶怎么做都苦,还是榆树叶好吃,能蒸菜团子。”谷漫苍抬头看向唐植桐,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
“早些年,这几样树叶我都吃过,跟漫苍说的口感一致。哥几个,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行吧?”唐植桐之所以这么问,就是笃定谷漫苍吃过,没有吃过的人不会对口感把握那么准确,从侧面表明谷漫苍所说不假。
“酒喝多了,有点走神,刚才说什么了?”方庆亮有些后悔逗谷漫苍,非常直白的配合道。
“对,对,酒喝多了。”其他诸人也跟着附和。
“漫苍啊,有些话得烂在肚子里。吃点饭,睡一觉,你家里的事咱回头再想办法。”唐植桐拿给谷漫苍一个窝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嗯。俺爹说酒也能顶饱,不能浪费。”谷漫苍木然的接过窝头,看看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酒底子,一口干了。
“漫苍说的对,大家都把杯中酒干了吧,干了吃饭。”路坚在一旁说道,气氛有点凝重,他也没了再让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