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拎来茶水给他沏上,秦月以手支颐,指甲在太阳穴旁轻轻点了点,“你就不怕是鸿门宴?”
李如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苦中透着涩,他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看向对面的女人:“怎么?你要绑了我去要挟敲诈李满国?难道是去美国的路费不够?”
秦月大笑两声,她身上同时兼具北方女人的飒爽和南方女人的柔媚,并且很懂得在合适的时候展示出不同的风韵,此刻,她就用一种前辈看后辈的欣赏目光端详着李如,但多少带了点挑逗,“难怪你爸那么放心把公司留给你,李燚错就错在晚出生几年,否则,看着你们兄弟相争,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身为李燚的母亲,她却用着一种局外人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胸怀城府,还是真的冷血无情,李如猜不透,也没兴趣猜。
“直入正题吧,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我想把李燚托付给你。”秦月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情好像只是在讨论这家店的菜式如何,“你也知道,我要走了,但不可能带着他一起走。”
虽然早已料到,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李如眉心微蹙:“李燚是你亲生儿子,你这么做,算是遗弃。”
“拜托。”秦月一脸无语,到底还是忍不住,叼起一根细长薄荷烟低头点燃,立在旁边等待传菜的服务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袅袅白烟升腾中,秦月将烟灰抖落进面前的碟子里,拖着懒洋洋的腔调:“他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成年了,算哪门子遗弃?再说,他自己亲爹又没死,不能只赖着我一个人吧,替李家养了这么多年儿子,我仁至义尽了。”
李如冷下脸:“那你去找李满国啊,找我干什么?”
“因为是李燚选择了你,在他心目中,你的地位比我这个当妈的要高得多。”
李如审视着她被烟雾笼罩的脸:“跟你比的话,连我们家那位苛待过他的保姆地位都要高很多。”
秦月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李如没觉得自己的话里有多少引人发笑的点,却让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用夹着烟的手揩了下眼角,“难为你,还替他打抱不平,看来李燚的选择是对的。”
“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说话间,菜陆陆续续摆上,秦月拿起筷子,“边吃边说吧。”
李如并未谦让,秦月嘴上说着鸿门宴,总不能真在菜里下毒。
杯碟碰撞间,就听秦月继续道:“我当然是有备而来,让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什么?”李如问。
秦月放下筷子,从旁边椅子上拿起手提包,她动作缓慢而优雅,透着一派成竹在胸的淡定,一沓文件被掏出来,啪地一声丢在玻璃转盘上,推到李如面前。
“看看吧。”
李如隔着圆桌对上秦月那双意味深长的眼,而后面无表情地将那份文件拿起,低下头翻看,须臾后,他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样?很吃惊吧?”秦月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开口。
李如合上文件刷地抬头,深吸一口气,问:“这是什么?”
秦月用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他,甚至带了点怜悯:“我知道你不肯信,对于长久处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来说,真相总是残酷的。”
“这算什么真相?”李如扬手将文件甩回桌上,冷冷道:“无非是你的凭空捏造,证据呢?”
“想要证据很简单。”秦月笑了笑:“甚至从你爸嘴里就能套出来,今晚你们会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吧,到时候你就在桌上随便问一句,当年秦峥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看他的反应,就都能明白。”
“放屁。”李如嗤笑一声,“秦月,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夸你的母爱伟大还是该骂你诡计多端,为了托付李燚,不惜编出这种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