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喜无比:“谁做出来的?哪家的琉璃窑?”
“祁家琉璃窑,元娘主导所制。”
刘据愣了半晌:“祁元娘?”
他还以为是那天在场的哪家皇亲与朝臣,没想到居然是祁元娘。祁元娘还有这等本事?
刘据心生好奇,立刻拍板:“走,带孤去瞧瞧。”
“诺。”
祁家的琉璃窑在长陵邑郊区,四周清净,视野广阔,随处可见绿草如茵。进入窑厂就见两个巨大的琉璃熔炉。
祁元娘站在熔炉前,一身布衣荆钗,头发全部挽起,袖子延袖口往上半个前臂都用布带绑着,方便劳作。身上灰扑扑的,脸上也有些许脏污。
约莫是几人进来的动静太大,又刚好挡住光线。祁元娘有所察觉,回过头来,愣了一瞬,立刻上前行礼。
刘据摆手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
“回殿下,原料已经经过筛选、洗净与干燥,放入熔炉加热烧制,算着时间,现在约莫可以出炉了。”
刘据点头:“那你去吧。孤正好瞧瞧你们怎么做的。”
他看过脑海中的资料,有那么零星闪过的几个视频画面,也同少府工匠了解过关于烧制的过程,可现场近距离观看还是头一回,眼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祁元娘福身应是,退回原来的位子,同匠人们吩咐了一句,便道:“开始吧。”
火红的玻璃溶液自熔炉流出,引入凹槽,倒入模具,成型后冷却退火,再做抛光打磨。祁元娘全程参与其中,甚至后两项程序还是独自完成,动作半点不显生疏,可见是做过不少次的。
刘据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玻璃盘子眨眨眼:“同柏山进献的那只碗质地一样。”
一样的澄澈,一样的纯净,无色透明,没有气泡,没有杂质。
祁元娘言道:“是。民女与几位工匠钻研许久,已基本掌握了玻璃制作的方法与关窍。不敢说制十炉能成十炉,却也能保证有七八了。”
从以往的十不存一,到而今的十之七八。尤其产出的不是劣质琉璃,而是优质玻璃。这不单是量的提升,更是质的飞跃。
刘据指了指眼前的盘子:“这是第几炉?”
祁元娘一滞,低头老实回答:“第二炉。第一炉成功后,民女便托柏山进献给殿下;自己留下重制了一炉。”
一共才制两炉,便夸口七八之数,委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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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虚张的成分。祁元娘恐刘据认为她故意抬高,又道:“殿下请随民女来。”
刘据跟着去,绕过熔炉,入后舍,看到一排屋子,似乎都是窑厂用来堆放杂物或器具的,其中有一间被临时开辟出来作为工作室。
入内发现空间不算大,布置也简陋。东侧一角隔了个帘子,从帘子缝隙可见里头是张小塌,塌上叠放着被褥。该是供祁元娘有时忙碌太晚赶不及回城,或白日太累偶尔歇息之用。
帘子旁边是一套桌案,案上摆放着笔墨竹简。屋内另有两个大木架,靠墙而立,几乎各自占据了整面墙壁。
一个木架位于桌案之后,上面放着一摞摞竹简,一排排清晰罗列,每个格间写着标签,若有需要,坐于案前,回转身体便可拾取。
另一个大木架位于北墙,也是一个个格间布置,但放在里面的不是竹简,而是许多琉璃器具,品相不一,良莠不齐。
有最好如玻璃的;有品质低劣满是杂质的;有烧制失败歪扭开裂的;甚至还有许多乌七八糟一坨,连是什么玩意都看不出来的……
零零总总,已然占据了整面书架,只余最低三两个格间空着。
刘据正疑惑,祁元娘已解释起来:“自民女执掌窑厂、研制琉璃开始,每制一炉,不论是否成功,民女都会留存样品,并记录在案,以供时时翻看,对比查阅。
“所以民女虽只开了两炉,却敢说十之七八,并非无的放矢。民女是根据这些时日的资料收集与汇算,以及反复实验得出的结论。”
这庞大的琉璃架与竹简架就是她最有利的证明。
刘据心头触动,颔首道:“孤信你。”
他指向琉璃架,很是惊讶:“这些都是近两个多月的成果?你们这么短时间制了这么多?”
“殿下误会了。民女……”祁元娘看了柏山一眼,“民女是去岁便开始研制,距今已有近一年。
“民女自幼喜琉璃,更好奇琉璃制作。祁家的琉璃窑是祖上传下,但因为工艺普通,耗费巨大,一直处于半闲置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