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恩师修为增进,秦玉珂身为其亲传弟子,心中又怎会不为之高兴。她面带喜意,叩拜过后便被赵莼扶起,待对方端详一番后,就见赵莼微微颔首,目露满意之色,道:“为师见你根基扎实,已然是到凝结道种的时候了,想来这段时日你也从不曾懈怠修行。”赵莼抬手一挥,掌心便握了一团清辉,又唤秦玉珂将之接下,才言道:“为师既已入得外化,这等净炁真晶便无多少用处了,如今就给了你,待你下界了却因果,渡劫成婴,自有得用之日。”不比法器、丹药一类的修行资源,如净炁真晶般的希少之物,宗门每月派发给弟子的都是定额,也几乎没有多少另外的渠道。何况内门弟子三六九等,普通弟子真正能拿到手中的资源,又远比不过背后雄厚之人,像赵莼手中的净炁真晶,实就远远多过同辈弟子。一是亥清手中的存留,基本上都给了她,二则是赵莼手下亡魂不少,积年累月掠了不少无主之物,故才会有所结余。秦玉珂接过此物,连忙谢了几句,却见赵莼摆了摆手,摇头笑道:“玉珂不必如此,须晓得为师给你的这些看似不少,但真到了你修行之际,这些却是远远不够的,此些事情,就是靠得了师门,你自己也得有打算才是。”这话说得不假。赵莼手中净炁真晶的数量的确很多,但她平日里修行所消耗的,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年潜修,用去的资源就已比得上旁人十数年所用,若只依靠亥清供给,却是如何都不能够用的。更莫说师尊亥清修为高深,并无需收集净炁真晶这等外物,光是她赐给赵莼的这些,都还是赵莼拜师之后,亥清另去准备来的。这也是因为斩天身死后,一直到赵莼拜师前,她都不曾有过再收徒弟的想法。故哪怕是背靠真阳洞天,赵莼也从未敢有好逸恶劳之念。而无关多少,长者赐,不敢辞,秦玉珂闻话后深以为然,忙敛了神色认真道:“弟子多谢恩师教诲。”赵莼点了点头,缓过神色将她召至身前,温和道:“你既是重霄界生人,凝聚道种时便还得下去走一遭,待到那时,为师当修书一封,给去重霄分宗的掌门,叫他关照你一番。”赵莼不到五百岁就有如今道行,堪称天资奇绝,更兼背景雄厚,有她在,有真阳洞天的威名在,就是十八洞天的人来了,都少不得要卖个面子,只一个做分宗掌门的真传弟子,想来也会看她颜面,对秦玉珂加以厚待。无论是亥清,还是她自己,教导弟子时都不喜插手太多,唯恐误了小辈前程,而秦玉珂与赵莼又是一样胸有成算的人,后者身为恩师,既不好在修行之上加以干涉,便想着将其余事情周全下来……这也是亥清对赵莼的做法,她如今便沿用至自家徒儿身上了。秦玉珂受宠若惊,赧然道:“却不好叫恩师再为弟子操劳,此代重霄分宗的掌门与施长老是旧识,弟子尚在分宗时便经常得其照拂,从前能得施长老引荐,也是分宗掌门从中出了力气……”
“如此,你拿了为师手书前去,也好向他报喜。”赵莼笑了笑,已打定主意要嘱咐一番,继而又言,“你师祖尚在清修,为师递了话去,待过段时日才好前去拜见,这几日你就先留在此处,修行上有何疑难困阻,便都拿来问了。”比起之前所赐,对秦玉珂而言,却还是赵莼的指点更加珍贵,故她欣喜若狂,点头答应下来,这才退至一旁。此之后又与沈烈等人交代了几句,自他口中听闻了沈青蔻的近况,晓得对方将丰德斋上下打点完全后,已于十多年前下界而去,筹备凝结道种一事了,借由与昭衍的一层关系,其在重霄界中,应当不会遇到多少阻碍。这自然是喜事一件。而与严易燊要谈的《玄无阵书》之事,却不好在众人面前言及,二人遂心照不宣地按下这事来,只简短问过几句。到问至余蓁时,见她眉眼之中藏有几分忧郁,思及今日有人不在殿中,赵莼暗暗一叹,已是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果然,余蓁道过一声恭喜府主,便低了眉眼下去,叹息道:“今有一事须得告诉府主一声。“从前打理洞府庶务的冬玲姑娘,在四十多年前寿元尽了,念她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对府主一向忠心,便由柳上人代为做主,让沈烈前辈送去转生了。”冬玲是血脉稀薄的半妖,赵莼初入主宗时,为贺她拜师之喜,施相元便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将手下奴仆冬玲赠给赵莼,为她打理洞府诸项杂事,彼时的羲和山百废俱兴,沈青蔻也还不曾上界,冬玲算是十分能干,赵莼便索性把洞府交给了她,至今已是过了三百载有多。便如此,到底还是受了血脉资质所限,分玄的五百年寿元看似长久,实则不过一晃之间,今虽寿尽而死,好在也得了转生的机会。受昭衍俘虏的妖族、半妖历经数代繁衍,数量不计其数,皆都在弟子手下为奴为婢,若惹得主家不快,甚至可随手打杀,像冬玲这般寿终正寝,最后还得了关照,送去转生的奴仆,却是少之又少。赵莼感念一声,对余蓁道:“余道友与冬玲协力打理洞府多年,我皆看在眼里,未得忘怀,此事由余道友做主,往后府中如要增补奴仆,可优先从北峰山雀一支挑选忠诚勤恳之辈。”北峰山雀即是冬玲所在族群,其同族之人无不羡慕于她,此话放出之后,只怕还要为她立碑立牌。余蓁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却跪倒在赵莼身前,似做好了什么决定,声音坚定道:“我有一事相求府主,恳请府主首肯。”赵莼一挥手:“你且说来就是。”话落,见余蓁直起身来,开口道:“我欲散了妙贞观一脉,今后全心全意投在府主麾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