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伊鸿雁宽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茶盏震得叮叮作响。伊依被叶长衫领着出了里屋,在外面听着伊鸿雁训斥英平。
“三十万两!你好大的本事呀!不但会偷银子!还会挣银子了啊!三十万两!比你义父这辈子赚得都多啊!”
英平委屈巴巴地站在一边,眼神根本不敢与伊鸿雁对视,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第一,这是金子不是银子,第二,我这叫‘借’不叫‘偷’,第三,我确实挣得还挺多。。。。。。”
伊鸿雁见英平在小声地说着什么,感到好奇,问到:“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见义父发现自己在嘟囔,英平吓了一大跳,随后见他似乎并没有听清自己所说,便安下心来。
“义父,我。。。我。。。我这不是想着给您老挣些养老的钱么?您看看您带着我和伊伊辛苦奔波了大半辈子。。。待我上山后,您也可以享享福呀。。。。。。”
“哼,你倒是孝顺!”
虽知道这是英平胡扯的,但这话伊鸿雁听着还挺舒服。
“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快说!敢想敢做还不敢说么?”
“况且我还想攒些讨媳妇儿的本钱。。。”
英平的声音开始十分洪亮,愈到后面愈发声小,以至于伊鸿雁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你还考虑起讨媳妇儿的事来了?”伊鸿雁气极而笑,这活宝义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偷偷拿着三百两黄金去赌钱,竟是为了将来讨媳妇儿?
“嘿。。。嘿嘿。。。”
英平见义父笑了起来,也跟着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讨媳妇的事儿不需要你操心,将来自有人为你操心!”伊鸿雁似笑非笑地说道。可随后,他忽然收起笑容,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道:“你还未上山,便已作出此等贪财、不道之事,若让他人知道了,实在是有辱寒门、有辱先生,我作为你的义父,怎对得起文先生。。。怎对得起…。。。你那天上的母亲?”
一听义父将‘天上的母亲’都搬了出来,英平顿时大感不妙,这下他可是真的有些怕了,昔日义父虽多有发怒,但顶多只是呵斥几句,从未像今日这样发如此大的脾气,就算方才他大发脾气,英平依旧没有感到害怕,直到义父祭出自己的‘母亲’。
“义父。。。。。。我、我知道错了…。。。”
英平眼眶泛红,神色露出些许惧意。
“子不教,父之过,我虽非你生父,但小姐将你托付于我,我便要对得起当年立下的誓言、要对得起当年小姐的托付!”伊鸿雁想到那日在湖边自己跪在小姐尸体前立下的誓言,心中一阵感慨。他继续说道:“我发誓要照顾好你保护好你,同样也发誓要将你教育成人,今日你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我不能再纵容你了!”
听着义父说出当年之事,英平一时间百感交集,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伤了义父的心,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候,只听伊鸿雁说道——
“伸出手来!”
“什么?义父你要干什么?”
英平忽然有些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从未见过义父如此严肃如此认真,在印象中义父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存在,即使自己犯了错,总是‘严厉’地警告自己,隔天再语重心长地教育教育便算完,可这。。。这。。。这是要责罚自己了?
“义父。。。。。。”英平小声地哀求着,楚楚可怜地看着伊鸿雁。
看着英平的眼睛似乎有泪光泛出,伊鸿雁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一刻,英平的眼神竟然与小姐的无比相似,仿佛看到小姐正在看着自己,苦苦地哀求自己。英平的眼睛最像其母,当年伊鸿雁将婴儿时的英平抱在怀里细细端详时就已发现,只是平日里英平甚是顽劣,哪有小姐半分影子?可此时,英平如此看着自己,那个善良而又可爱,柔弱而又坚强的女子仿佛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让人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