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镐书院果然气派,不但地理位置极佳,里面布置更是精巧别致,走进书院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宁静与祥和。书院的学堂不大,分有两处,入夏后,学堂在一个四周通透的屋子里,坐在书舍便能看到外面的清池、假山,而入冬时节,则转移至暖和的里屋。庭院内种着数颗松、竹、梅,四季长盛,生生不息,任谁来了此处,都有一种静心读书的冲动。
亭子里,英平、叶长衫与伊依三人坐在一边,对面则是太学院的张博士。
张正儒还算守约,三天期限未到他便送信上山,告诉英平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让他下山直接去丰镐书院即可。英平三人得了信便叫上叶长衫与伊依,下山直接来到这座长安最有名的书院。
四人坐在亭内已等了有一阵子,可丰镐书院的院长时子由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就连招呼的人都看不见一个。
叶长衫与伊依倒还好,英平倒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张正儒,强忍着不快问道——
“张博士,这时院长。。。。。。难不成今日有事?”
张正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桌上的那个小长盒,根本没听见英平在说什么——这个小长盒是英平带来的,英平既然允诺了要将文君臣的真迹送于自己,那他定然不会食言!文先生作为中原最有名的书法大家,他的真迹那肯定要小心存放,所以张正儒断定,这个精美的小长盒内装的定然是文先生的大作!所以,自打英平将它拿出放置于桌面后,它就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引着张正儒的目光,一刻也没有偏离。
“张博士——张博士——”
见张正儒完全不理会自己,英平轻轻地敲了敲石桌。
“什么?”
张正儒回过神,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小长盒上移开。
“时院长他。。。。。。”
张正儒面露不屑道:“莫慌!迟到归迟到,但他是绝不会爽约的,既然答应了老夫,那定然会来,英公子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想起时子由迟到的老毛病,张正儒不禁有些头疼,若放在平时他定然甩甩袖子就走人,可今日却是不行。
英平无奈,只好继续等待。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一个身影从走廊尽头出现,只见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不急不慢地向着亭子这边走来。当他看到亭子里的人已经发现自己时,便将步伐加快了些许——说是说加快了些许,其实也就是步子稍微迈大了些。
“张兄!许久不见,今日为何突然想起到我这儿来了?”时子由人还未到,声音便从前方传来。
“时兄!别来无恙。”
见故人笑脸相迎,张正儒虽心中有些不爽,但也只得起身客气。
“张兄,太学院一别已有数年,子由甚是想念!”
呵呵,甚是想念?丰镐书院离太学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算是步行也不过一炷香,说得好像天南地北一样。太学院一别?哼!不提还好,一提那次太学院之会,张正儒气就不打一处来,那次太学院召集长安城所有学院院长前来共同研习,结果所有人都围着这个时子由转,根本不把他张博士放在眼里,弄得他堂堂东道主有些颜面无存——
论文章你不如我,论书法你也不如我,这些个势利小人,真是。。。。。。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若非为了文先生真迹,你当我会低声下气前来求你?
看着春风得意的老冤家,张正儒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时兄,数年未见,正儒亦是思念。”
时子由笑着说道:“张兄,当初你我同窗数年,昔日苦读之景历历在目,不想时光飞逝,一晃便是几十年,来来来,今日你我须得把酒言欢,共讨诗词文章,不醉不归。。。”
说罢,他拉着张正儒的手便往亭子外面走,全然不顾坐在一旁的三位。
“慢着慢着。。。。。。”张博士打住了时子由的这股热情,他扶着时子由的手背说道:“时兄的好意正儒心领了,可此番登门,正儒是有事相求。”
看着张正儒一脸虔诚的样子,时子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老顽固,竟然真的为了这事儿求自己!好你个张正儒啊,原来你也有今天?可惜了,若不是王府交代了此事,我定然会刁难你一番。
虽说时子由对张正儒此行目的一清二楚,但他依然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问道:“哦?张兄但说无妨!”
“额。。。嘿嘿。。。事情是这样,这位是英平英公子。”张正儒指着身后的英平,向时子由介绍到。
见两位老头终于说道自己,英平连忙起身走上前去,他恭敬地一躬身,道:“时院长,久仰久仰!”
“莫非。。。。。。这位就是文君臣文先生的首徒——英平英公子?”
时子由故作惊讶地看着英平,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文君臣的确是家师。。。。。。”
“果真是你,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英公子——幸会、幸会!”时子由震惊之色已转换为欣赏。
见眼前这位老者如此客气与恭维,英平方才一肚子的怨气此刻早已烟消云散,没想到这时老头竟然没有一点架子。
“时院长过奖了!”英平笑着回应道。
“英公子此番前来丰镐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办得到,定然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