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保持着那个姿态,脑子飞速运转着,思忖自己要怎么从这个困境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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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时,天还未亮。
聂仲由被门房的拍门声惊醒,他睡得一向很浅。
“你说什么?”
待听到门房说的那个消息,聂仲由愣了一下。
他睡觉也没换衣服,拿起帽子就往外走,再次去往钱塘县牢。
……
“上差。”刘牢头迎了上来,带着惊慌的表情赔笑道:“你要的那个人……死了。”
“怎么回事?”聂仲由脚步不停。
刘牢头答不上来,喃喃道:“我也是刚刚赶过来,这……事情……”
聂仲由冷着脸,迅速穿过一道道牢门,走过长廊。
最后,他停下脚步,看向那间牢房。
只见庞天?壮硕的身躯正趴在两个牢房之间的栏杆上,嘴上、胸口上都是一片血淋淋。
这个凶恶的大汉竟是已经死透了。
聂仲由眉头一皱,眼中迸出愠怒,目光一转,落在另一具尸体上。
那是吕丙雄,喉咙被刺了两刀。
凶器和刺死庞天?的是同一个,应该是类似匕首的东西……
聂仲由很快就找到了凶器,它正握在一个少年人手里。
他记得这个少年,是咬掉吕丙雄手指头的人。
“你杀了他们两个?”聂仲由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悦。
“是。”李瑕应道:“我杀了他们两个。”
“上差,真是这……这人杀了你要的人。我们亲……亲眼看到他杀的。”有狱卒应道。
聂仲由道:“怎么回事?”
“我先是杀了吕丙雄。”
说话的还是李瑕,他此时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但眼神已十分平静。
他走到栏杆处,把手里的骨头刀放下来,又说道:“这是吕丙雄带进来的,他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
聂仲由道:“然后呢?为何庞天?也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用?”
“就是知道你要用他,所以我才杀了他。”李瑕道:“我杀了吕丙雄之后,忽然听到有人说‘是血的味道啊’,我转头一看,庞天?就趴在这里。
他趴在这里,朝我们这个牢房看着、嗅着,铁链不停响。我看到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两个字……是饥饿。
果然,他和我说‘把人拖过来,血还热,我要喝’,于是,我就把吕丙雄的尸体拖过去了。”
聂仲由听到这里,脸色愈发铁青。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李瑕像是有些神经质,竟是笑了笑,低声自语道:“庞天?……他一定很饿,他这个肌肉量,一天要消耗很多能量,牢里的杂粮满足不了他。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喜欢喝人血呢?”
聂仲由居然回答了,道:“因为他是被野蛮人抚养长大的,‘茹毛饮血’听说过吗?”
“怪不得,他昨天说不想替你这个宋人做事。”
“你为何杀了他?”
“是啊,我杀了他。”李瑕道:“趁着他在吸吕丙雄的血,我一刀刺进他的胸口。我还告诉这些狱卒,不要动这个现场、去把你找来。这样他们才能撇清关系,不然你要用的人死了,他们要担责。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瑕说到这里,抬起头,盯着聂仲由的眼睛,很诚恳地,又说了一句。
“我直说了吧,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找庞天?做的事,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