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成一愣。
李墉神秘笑了笑,道:“江南既平,为父想回秀州一趟,哦,你莫让人知晓。”
李昭成优柔寡断的性子又显出来,挠了挠头,道:“孩儿想送父亲一道去,只是……”
“不必送,为父已与张十二郎约好了一并去。你有何事为难?”
“陛下归朝后便要封赏功臣,孩儿虽毫无寸功,唯仗着陛下亲缘,群臣皆为我请王爵,实受之有愧。”
“唐淮安郡王李神通,每逢战事皆败,因响应唐高祖起兵,犹不失王爵,配享庙庭,你莫做得比李神通差了便是。”李墉道,“不该受的不受,该受的便安心受了,我死之后,他若追赠我一个皇帝位,我也受了。”
“父亲!”
“好吧,三清尊者在上,百无禁忌。”
李昭成叹息一声,道:“陛下传信回来了,称欲封我为带方郡王,并任我为山东宣慰使,兼管船政事……但,孩儿不太明白。”
“带方?”李墉捻须思忖了一会,道,“你是陛下唯一的兄弟,凡需你出面的,都是要让官员们意识到陛下重视此事。”
“孩儿明白了。孩儿虽能力不显,必会完全陛下托付。”
“早点下山吧。”李墉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为父该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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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孙德或用手指捏起一块鸡肉丢进嘴里吃了,赞不绝口。
“等陛下回来,封了你王爵,也不知我还能不能吃到这样的珍馐?”
李昭成懒得理他,道:“你师兄呢?怎么还不来?”
“你不知道?啊,也是,终南山确实太远了,也不知我以前如何受得了那等清苦。”孙德或道:“他昨夜忽然接到调令,今早便往凉州了。”
“凉州?”李昭成道:“未免太远了。”
“远吗?”孙德或道:“你可知往后十年,天下间最能立功的地方在何处?出将入相者又是何人?我师兄能到廉相公麾下……”
李昭成懒得听他卖关子,又问道:“江苍呢?怎也不来?”
“被江知府关在家里,准备科考呢。”孙德或摇了摇头,道:“你说,江荻都任礼部侍郎了。江知府这么多年还是江知府。”
“京畿重地嘛。”
“我也忙,吃完这个便要回去了。”孙德或吮着手指道:“再与你说桩大事,左相与杨参政都辞仕了。江荻来信说,想助户部严相公进中枢,哪怕是同签书枢密院事,哦,官制可能也有变动,总之是这样的一个位置。不过我看啊,只怕难。”
“因她是女人?”
“那倒不是,韩相公若是任相了,如今形势与战时不同了,兄妹俱在中枢不太妥当,该是要避嫌的。”
李昭成再听说严云云的事,已没有了当年的季动,感到佩服,也有些唏嘘。
他觉得当年最早从龙的一批人,武勋就不说了,连他这种功劳不大的近属都有封赏,文官中唯有严云云升迁最难。
“咕。”
孙德或却已将桌上的汤喝完了,拍了拍肚子。
“长安城唯有李大郎君这里能吃到正宗的炒菜吧?真想哪天能去临安丰乐楼。啊,我走了,过几日陛下回来又要催我。”
“……”
半个月后,李昭成便一直在关注着朝中换相一事。
他本以为如孙德或所预料的,严云云不太可能入中枢。
但结果出来,却是史俊、李冶任相;韩祈安出任了两浙安抚制置使一职,前往临安。
其余的,如聂仲由镇两广、刘金锁镇福建之类的消息,李昭成顾不得听,因为,严云云真就进了中枢。
他着实惊讶。
此事,史俊作为他岳丈也一个字都没曾与他事先提过,只在结果出来之后笑呵呵解释了一句。
“你也不看我与李公多大年岁了,再不任相,岂还有机会?”
李昭成听后哑然失笑。
他心想道:“也好,父亲到了江南,还能与韩相公小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