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童,从和她认识,到被她带回府中,都太过巧合,再到似有似无地知道她的来历,现在又想哄哄骗骗萧翦吃所谓的长生药。
对方来者不善啊。
知道她来历的人,就太后、萧翦、刘一澈、张越母亲四人,太后那日不敢轻易冒险随机投递,不是她;萧翦不用想,不是他;刘一澈远在西域,何况他也没有动机,也不是他。
那就只有张越母亲了。
她刚经历丧夫之痛,就想帮萧翦长命百岁,羽化登仙?这也太牵强了。何况她也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不应该轻信这些无稽之谈啊。
但一旦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外,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于是高元之对萧翦说:“长源,你如此信任我,我很愉悦。但正如你所猜想,秦台所说毫无依据,贸贸然听他的话,服用来历不明的药丸,才是我最担心的。他背后的人,什么动机目前我还不清楚,但感谢你的坦诚。你努力争取和我相伴生生世世的机会,我也很感动,但我们不要把生命浪费于尝试与恐惧中,我眼里能所见的,耳能听闻的不是肩上梅枝,不是山中细雨,不是苦酒山河,而是你,当下的你。”
“今天三个臭小子又闯祸了,打了太守令家里的公子,人家都告上门来了我才知晓。元之,我想再要个贴心的女儿,像你一样聪慧可爱。”说完便蹭了上来,像天鹅一样刮刮蹭蹭高元之的脸庞,酥酥痒痒。
高元之断断续续地说:“你少来……这套,三个孩子了,已经……够够的了。要是你生,我可以要十个,要是我生,自是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我倒要看看谁说了算。”两人随即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院静泉声合,夜深虫语多。
近窗移素榻,欹枕见星河。
第二天早上,管家来报,秦台不见了。
高元之沉思了片刻,便跟萧翦说:“我去去就来。”
到了张府,张朔很讶异高元之怎么这么早就来府上,没听说她今日要过府啊。但还是行了礼,请她稍后,他这就去请他母亲出来。
没多久,张母神色苍白又憔悴地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来,因为伤心过度,脚下都差点一个趔趄,还好丫鬟们及时扶住了。
“夫人保重身体,我还期望和您生生世世相伴呢!”高元之客客气气地先礼后兵道:“我是来送秦台的衣物的,他走的匆忙,未曾带衣物,怕府上来不及给他做新衣,便亲自送过来了。”
张母听她话有所指,于是屏退左右后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就知道萧翦不会听秦台的,他那么爱你,虽然愿意与你生生世世相伴,但却不忍欺瞒你分毫。”说完她望着院子里的茶花出神,喃喃道:“从前我夫君也是这般对我,我为郡主考虑,也是为小女考虑,你和丞相能够星斗长天相伴,难道是不好吗?只要能在萧翦的身上试验成功,那在小女的夫婿身上就可以复制,再加上有你们照拂,小女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说完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高元之虽心有不悦,但还是给她倒了杯水,张母也低眉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夫人为了儿女操持一切,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也绝不容忍其他任何人拿萧翦练手,夫人的儿女是夫人的心头肉,萧翦却是我心头血,谁想哄骗他,就是跟我过不去。”高元之疾言厉色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郡主错怪夫人了。”秦台不知何时冒出来,打断她们的谈话道:“郡主觉得生气,是因为气我们的相遇乃是夫人的布局,所以并不信任我有这个本事,才觉得被愚弄恼羞成怒。”秦台解释道。
“你不心虚你跑什么?你在我府上住的好好的,为什么一早就跑回夫人这里?”高元之先前对秦台,当作孩子般对待,但确实此刻看大人也烦,看孩子也不由自主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