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钉入树干,巨大的力道震下大片落叶,剧烈颤抖的刀柄发出嗡鸣声。
一小缕黑发飘飘悠悠地散落,颊边传来刺痛,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的弧度滴落在沙地上,混杂着沙土,开出污浊的花。
白鸟仰头,阳光有些刺眼,她不自觉眯起眼睛,不远处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马赛克。
明媚的光斑洒在她脸上,苍白的脸上神色淡淡,若隐若现的卧蚕托起微微眯起的眼眸,唇色浅淡。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吗?”
宿傩勾唇,对这个浑身上下都察觉不到丝毫咒术气息,却怎么也鲨不掉的人类女人产生了一丁半点的兴趣,“哦?诅咒之王么?看在你识趣的份上,饶你一命怎么样?”
似乎得到了预料之外的答案……白鸟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手用干净的袖子擦掉脸颊上的血迹,忽然冲他无害一笑,“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然后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破空声再次袭来,白鸟无奈地叹了口气,果断蹲下。
闪烁着冷硬银光的菜刀擦着她天灵感狠狠刺入沙地,显然是冲着她脖子来的。
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认真地被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她所看到的惨状而言,让马赛克先生认真起来兴许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
“我说,”她努力克制住身体条件反射的颤抖,就着蹲下的姿势往前挪到菜刀旁,伸手握住刀柄尝试着拔了拔,没拔-出-来,黑的纯粹的瞳孔疑惑地看向糊成一团的马赛克,“好歹稍微说话算话一点吧,诅咒先生?”
“嗯?”宿傩倒是没在意她试图拔刀的行为——毕竟他可不认为这个没有咒力且四肢瘦弱到不如干脆退化的人类女人能把他亲手扔出去的刀从地面上拔-出-来,他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来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握在手上比划着这一次从哪一个部位下手更有趣,顺带大发慈悲地给她解惑,“哦,那句话啊。似乎忘了告诉你——时限,十秒。”
“而且,你该不会以为我忘了吧——死、变、态?”
充满恶意的低语似乎能轻而易举地激发起名为‘恼火’的情绪——但这显然对她并不管用。
白鸟选择性忽视了他的恶趣味,苦恼地盯着眼前这把深深扎在地面上的菜刀,伸手扒拉了两下周边相对松散的泥土,尝试着把它抠出来,蹲在地上头也不抬,看起来毫无防备地问,“杀毫无还手之力的我会让你得到快感吗,诅咒先生?”
用最无害的姿态说出最挑衅的话语,白鸟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或许应该说,她目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获取一把‘boss掉落的不知名菜刀’上了。
攻略这种没有丝毫人性的家伙?
不。白鸟拒绝。
这对于记仇的天蝎座来说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选项。
痛苦什么的……真是让人感到厌烦。
“杀死女人和小孩,亲眼看着弱小的人类痛苦又不甘地被我撕碎,这可比快感要强烈得多啊,人类。”
白鸟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就连他的动作也只能通过不断变换的马赛克大致推断,隐约能猜出面前的变态先生似乎十分惬意呢。
“真是恶劣啊,诅咒先生。”地面上的刀刃拔不出来,白鸟索性站起身,脸颊上的血迹干成了怪异的块状物,她伸手摸了摸,指腹被染上铁锈的红色,她真诚地发问,“那么,杀一个不会真正死去的人,也会得到快感吗?”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正常的人是无法理解变态的想法的,他们犯罪的原因往往五花八门,兴许是对现实生活的宣泄,兴许是遭受过某种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兴许只是发自内心地满足于对他人生命的掌控——
无论是哪一种都好,白鸟并不认为他们值得被‘救赎’。
很显然,眼前的诅咒先生就是其中表现优异的变态。
老实说,她对改变他、救赎他、攻略他之类的路线一点兴趣也没有。
或许应该说,比起攻略他,白鸟更想做的事情是亲手把对方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还回去。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的武力值完全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啊。
她无法依靠表情来判断对方的情绪,只能睁着一双写满了真诚的眼眸认真发问:“请问,”
“可以给我一把刀吗,诅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