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必须妥协的时候,她只有靠一些小动作来抚平心头的烦闷了。
男人离开没多久,晋湘小马驹似的寻了过来,人未到声先闻:“柔姐姐,原来你在这里住着啊,兄长可真小气,把你藏着,我求了多少回,才放我过来。”
如果不是晋擎要远行,桑柔一人在这里难免寂寞,直到二人成亲之前,晋湘都不可能知晓桑柔的住处。
晋湘也算桑柔在这里的老熟人,见到晋湘,桑柔总算开怀了些,给她倒了杯茶水,让她润润喉,成天这么多话,实在得补补水。
“我那兄长,可坏了,一回来就把我揪到大姑母那里,害我被大姑母打手心,打完后,还要抄女训,抄家规,抄祖训,抄完这些不够,还得写忏悔书,字数不够,诚意不够,打回去重写,我这几日,过得实在太苦了。”
晋湘喝了几口茶,心头那股子的气仍是未消,急着同桑柔控诉兄长的冷漠无情。
“他不帮我说话,由着姑母罚我,你见过哪家的哥哥这样?我是不是好惨,我怎么能这么惨。”
晋湘这嘴,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桑柔算好脾气了,换个耐心不够的,指不定就把人撵出去了。
不过,晋湘说的那些惩罚,桑柔听着也甚是耳熟,连罚抄的内容,她内心都能产生一种因为共鸣而起的排斥情绪。
这种情绪一起来,桑柔对那位大姑母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她不知道晋擎有没有说动晋沐秋,这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不告诉她,她也猜不到。
猜不到,就只能自己再琢磨琢磨了。
桑柔眸光一转,愈发柔和地望着晋湘,切了块甜瓜给她吃。
晋湘没吃过这种瓜,尝了两口,又甜又脆,当即大快朵颐,不知不觉,一整个瓜全都进了她的五脏庙。
吃完后,晋湘心情好转,却又带了点酸:“你看,你还没进我晋家的门,兄长便只记得你了,有好吃的,都送你这来,我这个妹妹就是捡来的,还得到你这来蹭吃。”
通常这种时候,最省事的做法就是转移话题。
桑柔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仿若未闻,只关切地问:“你姑母放过你了,不再罚你了?”
闻言,晋湘顿时垮了脸:“后面不算罚,但也跟罚无异了,要我三日内做个香囊出来,还不准让丫鬟们帮我,否则罚更重。”
罚不罚的,在晋湘心里,已经没区别了。
桑柔是有点同情这个小姑娘的,她不似别家闺中女子,性情更外放,也更快活,拘在后院里,反倒磨灭了心性,变得人云亦云。
“你姑母难道无所不能,样样都会,可她也是凡人,必然也有不会的地方,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和人本就不同,只要无伤大雅,尽量按自己的方式活着,为何不可。”
一席话说得晋湘愣住了,她是从未想过这些的,以她如今的脑力也想不过来。
晋湘皱紧了仍有些疏淡的眉头,努力去想,大姑母还有什么不会的。
想了半晌,晋湘眉头舒展:“大姑母好像算学不大行,每到这课,她都轻拿轻放,考几个浅显的问题,就把我们放过去了。”
“大姑母还说,这课对女子的将来用处不大,懂些皮毛就可,不必深究。”
桑柔轻笑了下,并不认同:“东周的明后之所以被后世称颂,在史书上留了一笔,就是因为她精通算学,将当时混乱的国库收支一笔笔地算得清清楚楚,小到宫人的俸钱,大到各地税收,军需粮饷,一笔笔账有来有去,明明白白,揪住了一大批损公肥私的害群之马,为朝廷贡献良多,也是从那时候起,东周国库渐渐充盈了起来,军力也更强,逐步走向鼎盛时期。”
晋湘听故事似的听入了迷,两眼闪着星星,对眼前这个只比她大个几岁的小姐姐充满了崇拜。
“你懂得可真多啊。”
她真想让姑母见见桑柔。
她拿姑母一点法子都没,但桑柔的出现,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