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诺生的极为好看,唇红齿白,清俊文弱,加之他年纪尚小,此刻又瑟缩着尤显可怜,抬头时眼泪猝不及防的滑出眼眶,黑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慌,恍如溺水者,若不赶快拉上一把便再无活路了。
这样的眼神让黎潇火气顿消。
“别哭了。”黎潇在司家喝了不少酒,席间听多了恭维奉承,却没听他们提及司诺半句,越想越觉得耐人寻味,这事怕不止是妖后一人的主张,还得详查!
司诺急忙用手背抹掉眼泪,他从小就不敢在人前哭,因为哭了只会受到更多打骂,还会连累母亲。
黎潇看到他掌心的血月牙不由皱眉,难得耐心的问道:“司家待你不好?”
司诺垂着眸不说话,衣袖之中,紧握的拳头骨节发白掌心刺痛,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想过若当初死在那个冬天,也许更好!
“你是本王的王妃,去一个相府还受冷落岂不给本王丢脸。”见司诺不说话,黎潇便自顾自道:“下次想回就给本王踹门进去!”
司诺闻言,诧异的抬起头。
对上他湿漉漉的目光,黎潇确定自己教对了!司诺是他的王妃,总不能被外人欺负了去!
他以为他是故意的
回到东苑,司诺将银票和地契放在枕头下面,虽说他出嫁前分得了一些家产,可也只有几块偏僻的荒地,既没用也难出手,就没把地契带出来,母亲给他的这张是当年父亲给她的聘礼,至于现银……在相府月利银子很久才给他们一点,母亲能存下这么多已经是极省了。
司诺抿唇,换上常服坐在铜镜前,想着该怎么卖掉那块地,今天没看到奶娘,可若是看到又该怎么说小桃子的事?他都不知她怎样了。
正想着,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王妃,总管命奴才给您送药。”
“进来。”司诺看着小厮将药放在桌上,想问有没有吃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回了趟娘家是空着肚子回来的,这话他说不出口。
司府在前厅开席时,他和母亲也在小院开了饭,只有一碗白米和两碟素菜,两人分着吃的,他早就饿了,但想来母亲那边应该是吃过晚饭了。
喝下浓黑的药汁,只觉得胃里更空了,便多吃了几个蜜饯才去沐浴,泡在温热的水里竟又昏沉起来,想回榻上却是头重脚轻的没力气,他知道自己肯定又烧起来了,这两天总是如此,倒也不用在意,睡上一觉烧就退了。
司诺没有声张,不舒服也自己熬着,而且住在东苑一入夜便没人来打扰他了,这样的宁静远比在司家提心吊胆要好上许多。
想着不由自嘲,他一生前途尽毁,竟还觉得好……
黎潇在书房见了兄长的随侍千回,谈了许久才回房,时辰不早了可榻上没人,转去隔间看了一眼,见司诺居然匐在浴桶边睡着了,肩背单薄,墨发随意的束着,有两缕垂在水面上,如若水藻……
黎潇上前一摸,水已然凉了。
“回榻上睡。”黎潇伸手捏起司诺的下巴,可下一秒便将手背贴在他脸上,皱起了眉头,将人从水中捞了出来。
少年被惊醒了,睁开迷蒙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被黎潇呵止了:“别动!”
“王爷……”司诺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新婚夜黎潇是醉了,可他却是清醒着熬了一夜……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黎潇将人裹在布巾里擦了擦塞回被子,冷声道:“别以为病着本王就不会动你!”
他以为他是故意的?!
司诺向里挪挪身体,没敢辩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复发烧,他身体不好,所以很听从大夫的话,而且每天都是福安给他送药,看他喝完才走,他从没做过多余的事。
“说话!”黎潇想将人拉过来,却被司诺躲开了,看他那副畏惧样子却是气极反笑,这庶子为了不侍寝,居然故意泡在冷水里折磨自己?!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