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大片农田荒了下来,有亲戚朋友照料的,就托付给亲朋帮忙种着,没人照料的,也能雇人去种。可田间地头,一年到尾赚不了几个钱,很多进了城的农户不愿意麻烦,多数要把家里头的几亩地卖给别人。
比如城西的张家屯,里正家的儿子最出息,在京城里开了家喜轿铺——给新嫁娘做喜轿的,连吹打鼓号、唱喜迎宾、喜服霞帔、闹洞房,一趟全包揽了,赚得盆满钵溢,几年里生意翻了好几番。
一家发迹,惠及全村,慢慢地把村里的青年、妇人都带去城里做活儿了,张家屯在这几年里,走了一大半人,地全
空下来了。
华老太爷瞅准时机,在张家屯买下了二百亩的地,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
这二百亩里边,有百亩的良田,还有百亩的旱地,村民糊弄他这个外人,连着山脚跟下那块没人住、也没人种的田,也全划给了他。
华老太爷丝毫不嫌弃,管那田地是肥沃还是贫瘠、挨山还是挨水,他都乐意,也不跟村民争执,高高兴兴地觉得自己有家了。
华琼笑道:“你姥爷呀,恰恰是对山脚那块没人要的地最满意——那块地北高南低,背山面水、负阴抱阳,是个十足的好坟地,将来往边上建个祠堂,一下子全齐活了,子孙后人都不用挪坟了。”
“于是高价雇了村民,硬是把那块荒地垦了出来,种起了粮食瓜果蔬菜。”
华家平时住在城里,不来乡下住,没那么多人照顾田地,便全交给村民打理,也不跟村民们算佃租,每年只收华府全家人的嚼用,除了自家吃的,剩下的粮食瓜果全留给佃农。连地税都全是华老太爷自己在交的。
一副“地随你们种,我百年后能埋进来就行”的架势。
华琼:“村里头的大事,你姥爷从不掺和;村里头有什么难事了,里正就进城去找你姥爷,他出钱出得利索,给村里修路、建张家族学,你姥爷都要掏好多钱。”
唐荼荼:“……”
这哪里是地主,简直是个大善人。
——铺子不分旺铺与否,一家一家挨着买,买下来再租出去;田地不分肥瘠,全买到一块,自家的田交给村民种,还不收佃租。
唐荼荼听华琼说完,愈发觉得姥爷能富到今天,真的是全凭运气好,真的是财运厚实,闭着眼睛天上都要掉钱的。
华琼一看她表情,就知她所想,笑道:“你姥爷豁达,年纪也大了,天天想着如何给子孙后辈攒福,这些小事从来不计较的。”
花钱得个善缘,也不算亏吧。唐荼荼暗暗收起心思,专心看起了路旁风景。
“要到啦!”
华琼拍拍儿子和珠珠
,把他俩喊醒,马车又走了一截路,庄子就近在眼前了。
这座庄子建在山脚下,最外围以篱笆栏围着,东头溪水蜿蜒,前边是一片平缓的草坡,后头山林青翠繁密,村户疏疏密密散布其中,一派山村好景。
他们一行人车马多,人也多,庄子里的仆从远远就看着了。
“哎——”
远处有人长声喊了一声,唐荼荼直起身望去。
只见西边一大片泥尘扬起,前段日子见过的刘大、刘二打头,骑在两匹个头最高的马上扬鞭疾驰,明晃晃的太阳照着,马鬃与毛发油光水滑,熠熠生辉。
后头,十几匹骏马四蹄生风,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一更,二更正在修文,我努力1点发出来,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