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闻闻言怔愣住了,她看着江临双,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悔恨和惊讶,但江临双没有丝毫的动容。
谢意蔫哒哒地缩在娃娃的身体里,动也动不了,说话谢与闻也听不到,江临双则选择性不听,所以他也就只能干看着。
“临双,我知道我们才刚刚相认,并不亲密,但我……”谢与闻说到一半,就忽然卡住了,因为她看到了、并且看懂了江临双的眼神。
那是一种,全然不在意的神色。
不是她最开始担心的心中怨怼,甚至恨,那是一种完完全全,不往心里去的表情,这远比她的想象还要可怕得多。
因为爱和恨都是强烈的情绪,因爱可以生恨,那么扭转恨意为爱意,也并非不可能,但你要如何打动根本没有走心的人呢?就像你无法打动没有心的山石树木。
“为什么,你,从前是不是……”她又说不下去了,因为江临双的眼神依然那么平淡,像是没有任何涟漪的平静湖面,显然,他不可能是对养父母有任何情绪。
那对夫妻甚至不值得江临双调动情绪。
江临双笑了一下,那笑容难得没有那么虚假,他说:“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人,所以我才直白地告诉你们,不必对我有什么歉疚,我不需要弥补,而且,我真的不会认你们的。我是黑暗信仰的领袖,影月神殿的司月大神官,这个职责要求我只听从神的指令,只对我的信众负责,我不可以拥有世俗的家族,所以我会配合你开新闻发布会,说你们找回了亲儿子,但我本人,并不会真正认可这段亲缘。”
他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也算是念在谢与闻一颗炽热的爱子之心。
——我今天简直像个圣骑士,江临双忍不住想。
谢与闻长久地沉默了下去,她片刻后问道:“所以,你真的在异世界生活了两百多年,对吗?谢意一直觉得是你逆反心理,不肯说实话,故意夸张,但我忽然觉得,我在心境上,不如你。”
“是。”江临双点了点头。
谢与闻叹息一声,随即又轻快地说:“那我还是可以留宿一宿陪陪谢意的吧,就算,作为朋友?没有人规定司月大神官不可以有朋友吧。”
江临双的嘴角扬了扬:“随你吧。”
谢长行从协会办公楼出来,走在寂静无声的夜间小道上,这是一片比较偏的老旧小区,地段过于不好了些,往来都没有什么人。
他看着协会整理的材料,轮椅带着他慢慢往前走。
忽然间,他停住了。
不远处的前方,灯光下,有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谢长行迟疑了三秒,随后客气地问道:“请问,阁下是找我吗?”
那是一个古怪的人影,人影修长挺拔,应该是个男人,身姿仪态极好,在灯下有些看不清楚,但看得出应该年纪不大,却有着一头雪白雪白的长发。
最为古怪的是,谢长行感受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他好像没有气息,没有阳气,也不存在阴气和邪气,他就像一个投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谢长行。
灯光下的男人却忽然开口了:“你是琉璃剑,谢长行?”
他的声音显得很年轻,但语调有些许古怪,每个字都带着点卷翘的卷舌音,好像他才刚刚学会说话似的。
谢长行点头:“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古怪的男人缓缓上前一步,谢长行忽然间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那是一种浩瀚如海洋般庞大的压力,就这么迎面向他笼罩了下来。
男人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长剑。
“谢长行,我想向你挑战,你可愿意应战。”男人说。
谢长行挑眉:“就在这吗?”
男人竟然回答:“你可以选择另外的时间地点。”
谢长行反手抽出长剑:“好吧,那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