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错落有致、一层扣一层的浮雕祥云,瞧这精细可数的盘龙鳞片,瞧这弧线优美的船尾,瞧这雕花栏杆,瞧这花窗美人靠……”飞檐翘角、精致豪华的画舫里,看似羸弱的千玉楼手执茶盏不停啧啧,“瞧这富贵华丽的气质!”
洛麟羽白她一眼:“老千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千玉楼无语,“要不要玩两局,让你看看我出老千的本事?”
洛麟羽乐了:“不赖我,谁让你好死不死穿~~投胎在姓千的人家里头?”
“是滴哦,没你好命,能享受真正的雕龙皇家船,”千玉楼撇撇嘴,“说都不让人说,我土包子进城还不行?”
洛麟羽没好气道:“现代游舫又不是没见过。”
“那特么能一样么?”千玉楼同样没好气,“你天天看,天天用,当然习以为常。”
“谁特么天天用?”洛麟羽哼道,“本殿也不过是沾了你千丞相的光,第一次乘坐龙船。”
“哟!真的啊?”千玉楼故作吃惊,“那你麟羽殿下岂不是要跟本相说声感谢?”
“感谢~~”洛麟羽拖长音调,没正形地拱拱手,“感谢千丞相的大恩大德,本殿感动得泪涔不止,此生都没齿难忘,将来更要选个良辰吉日为千丞相树碑立传,写上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名留千古,永垂不朽!”
千玉楼:“……”
扑哧!
陪坐同游的陆先生和范先生,终于继雪奴、小豆子等人之后乐了!
皇上还担忧麟羽殿下应对不了能言善辩的千丞相,特意派请两位先生同来作陪,如今看来,这种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虽然两人对话中的个别词语有点听不懂,但不影响整体判断。
不过,说来奇怪,这一大一小的相处方式还真是奇特,明明昨日才认识,此刻竟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般熟络而随意。
“喏,桥,岛,”洛麟羽的小手懒懒指了指,“想想颐和园圆明园,这些基本不用看了。”
“再高的兴致,都被你说得没劲了,到底存的什么心?”千玉楼没好气地哼哼,“我若再想想故宫,你们家皇宫我也不用看了。”
“得得,我错了还不行?”洛麟羽龇嘴乐,“别一副欲求不满的便秘样儿,今日天和园任你参观!”
“我说你这男人怎么比女人还毒舌?”千玉楼杏目一瞪,“在这儿生存多么不易,我能安然活到现在,还能让你看到,你不但不放个大挂鞭使劲炸炸,还特么老怼我,有你这样的男人么?有你这样对待~~”
“哎哟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心眼儿小,我不大度,我不该不让着你,都是我错,啊,都是我错,”洛麟羽知道在千玉楼眼里,自己是个小身体藏着大灵魂的男人,多多少少该怜惜一下她这缕异世孤魂,只好软言哄两句,“明儿我就开始研究怎么制造大挂鞭,等研制出来,追也要追到你家相府门口猛炸一通,以庆祝我们丞相大人仍然宵衣旰食、生生不息地活着,让我不失~~”
“什么叫生生不息地活着?”千玉楼被逗笑,“有你这么形容的么?”
“千丞相有所不知,我们麟羽殿下只在逗皇上高兴、哄皇后娘娘笑时,才故意乱用词语,”范先生适时接话,“千丞相乃是被殿下特别相待的第一人。”
“哦?”千玉楼睁大眼,看向洛麟羽,“真的吗?”
洛麟羽却看向色变心忧的雪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是看在你家小僮可爱懂事的份上,才给你这个面子的。”
千玉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扑哧一声笑了,伸臂拉起雪奴的手道:“今日,本相是沾雪奴的光了!”
雪奴瞬间面红耳赤起来,低下头,口将言而嗫嚅:“奴、奴……”
千玉楼温声道:“走,我们去船头。”
之后,便是众人见青鸾国千丞相旁若无人地牵着贴身小僮去了船首,不但并肩而立,还伸手遥指,与他一起观赏粼粼波光、孔桥绿岛等各种风景。
洛麟羽支肘撑颌地看着,既羡慕又同情。
范先生没敢开口请千丞相就此情此景赋诗一首。
听说千丞相的脑袋就是一座满到快溢出的诗词库,踱个两三步,就能出诗一首。
麟羽殿下吭哧吭哧半天,憋出来的还是无律诗。
咱还是别主动打自己脸了。
千丞相能忍住不吟诗,都是在给殿下面子,还去招惹他作甚?
范先生如此想,陆先生却忍不住想请教一番,但还未开口,便听那长身玉立在船头的丞相已自吟起:“虹卧石梁,岸引长风吹不断;波回兰桨,影翻明月照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