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曼定定望着陆建军那张愁苦的脸,印象中的爸爸一直都是高大强壮,无所不?能的。现在才意识到,他真?的已经老了,皱纹爬上了脸颊,两鬓染上了寒霜,连永远挺直的背也佝偻了。
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什么,现在,为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终于还是破例了。虽然不甘心自己在爸爸心目中的重要程度甚至还比不?上一些身外之物,但陆曼曼终究还是选择了理解。
“好,我签!”半晌,她终于颤抖着接过了他手中的笔,颤抖着在谅解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陆曼曼三个字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极了她此刻同样纠结成一团的心。
签完字,她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般呼出一口气,如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傀儡娃娃般呆做在了那里。
看到陆曼曼愿意签字,陆建军松了口气,正准备收起谅解书。忽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忽然从陆曼曼身后伸出,抓起那份谅解书,二话不?说就干净利落地撕成了两半。
陆曼曼诧异地抬头,只见那双好看的手慢条斯理地将谅解书对折,撕开,对折,又撕开,直到撕成再也拼不起来的无数小碎片,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不?远处的垃圾桶,把谅解书的残尸丢了进去。
“你?……”不?知道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对方的气势所慑。陆建军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望望已经合上的垃圾桶,又望望面前有些眼熟的男人,一脸的无措、无语与无可奈何。
陆曼曼视线上移,才发现刚刚替她撕了谅解书的人竟是茹初。
她还在奇怪茹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却见他已微微一笑,对上陆建军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推了推眼睛,公事公办地道:“身为律师,我得保护我当事人的利益。我不?反对私了,但这么没诚意的私了还是算了!”
“可是……可是……”陆建军眉头紧锁,讷讷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茹初此时已经从容地在陆曼曼身旁坐下,摆出了与她共进退的架势。陆曼曼下意识地觉得他坐得跟自己太近了,已经远远超出了律师跟当事人,甚至普通朋友之间的心理距离,然
而,终究还是坐着没动。
身旁的茹初却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妥,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建军,语气淡淡:“事情的解决办法,难道就只有让曼曼签谅解书这一个吗?确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陆建军皱着眉,没说话。
茹初却不给他沉默的机会,继续咄咄逼人:“你?刚刚说对方以质量问题为要挟退货,你?们家的货真的有质量问题吗?”
事关自家厂子声誉,陆建军闻言,果然立刻跳了起来,一脸紧张地反驳:“怎么可能?我们家厂子规模虽然不大,但一直都很注重质量问题,就算是外贸单子,也很少出问题的!”
茹初继续循循善诱:“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进行合作前,你?们肯定签了合同对吧?你?这么心虚,难道合同里面有什么漏洞?”
陆建军闻言,果然又跳脚了:“合同是我儿子经手的,不?会有漏洞。”
茹初松了口气,笑道:“货没有问题,合同也没有漏洞。对方退货,按理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才对。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那如果对方退货,又不?肯按合同赔偿怎么办?”
“很简单,告他们啊!”
陆建军瞪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茹初显然很了解他们那一类人不?想轻易惹上官司的心理,笑着道:“法律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最?低限度地维护人的正当权益,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还是,比起上法庭,你?更愿意选择为难自己的女儿?”茹初这句话相当的不?客气,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还似笑非笑地望着陆建军,那股油然而生?的压迫感让自诩也算见过一些场面的陆建军也有些招架不住。
“我知道了……”两人对视半晌,陆建军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
茹初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陆建军:“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很乐意替您解决任何法律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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