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聪明的!”孟清月坚持。
“……”
姐妹俩说到乌金西坠,晚霞漫天。
眼见月上梢头,时辰不早,在资善堂内听课的皇子们正准备离开时,却见他们的父皇崇宁帝忽然出现在面前。
二皇子谢绎动作最快,第一个上前行礼。
谢琢其次。
三皇子,四皇子年纪还小,是在隔壁听课的,所以跟在兄长们后面。
崇宁帝今儿因为西夏骚扰边境的事,心情不好,见到四个儿子匆匆而出,一副急着要回去的样子,语气不善:“这么早就打算走了?”
天都黑了不走作甚?谢绎心里嘀咕,但很快察觉出父亲的情绪,赔笑道:“孩儿疲懒,父皇教训的是。”当即坐了回去。
他最得宠爱,其他孩子看在眼里,也都纷纷认错。
见谢琢仍跟之前一样毫无主见,崇宁帝浓眉皱起,心里一阵烦闷。
他谢应鸿文武双全,娶的又是秀外慧中的世家千金,照理生出的孩子该当青出于蓝,然而长子三岁才张口说话,五岁才开始认字,除了容貌突出外,处处都很平庸。
这不止令他失望,也令父亲失望,故而一直没有立储。
后来妻子病重,他答应要给长子一些时间,可这么多年过去,长子仍在原地打转,他也实在没有耐心了。
幸好次子聪颖非常,不至于后继无人。
崇宁帝沉着脸,没好气地考问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今日学了什么,说与朕听。”
《儒林列传》,谢琢早就烂熟于心,起身作答,讲得十分流畅。
崇宁帝怔了怔,踱到长子身侧,上下打量,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数日不见,你倒是有所长进了,”说着看向右侧的次子,“你也讲一讲。”
皇兄并非孩童,讲个史记中的《儒林列传》算得什么?谢绎不觉得有何长进,只是惊讶于谢琢放松的神态,他站起身,侃侃而谈。
因为见解独到,远远超越了长子,崇宁帝不由点头。
谢绎赢惯了,无甚愉悦,只是对谢琢刚才的表现仍有疑惑,忍不住投去一瞥。
目光接触到那张对于男子来说,俊秀得过分的脸时,他心头猝然升起了妒火,而后他发现谢琢竟然在走神。
若是以往,皇兄内心必定自愧不如,但面上强作镇定,维持着那脆弱又可笑的长兄风范,可此刻他竟然在走神,谢绎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
半开的窗溜入晚风,吹动石蓝色衣袖。
谢琢确实一点不在意谢绎说了什么,因为他并非此时十八岁的他。
他是未来的天子。
如今重生回来,最关心的当然不会是跟谢绎之间的争斗。
前世已有结果的事,不再重要。
他关心的是如何弥补孟清泠。
他因为生来的愚钝,亏欠母亲,亏欠父亲,亏欠祖父祖母,可他们都是他的亲人,唯独孟清泠不是,她原与他毫无关系,却因为他吃尽了苦头,年仅二十八便香消玉殒。
只是“往事不可谏”,他没法弥补前世的孟清泠,他能抓住的,只有现在十五岁的孟清泠。
他可以在这一世弥补她。
他要让她顺利地当上太子妃,让她这一生无忧亦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