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的忐忑不是跃跃欲试的那种紧张,更多的是犹豫和怀疑。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心都不动,就因为空虚跑去找第二个男朋友,简直比当初和乔纳森在一起还草率。
鹿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管人家找几个,社会风俗怎么样,人不能因为大家都这样,自己就跟着做。
她“邦邦”敲敲脑壳,决定把刚才的胡思乱想踢出脑海。
“你当我没问,我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对不起乔。”她叮嘱,“我刚才是喝多了。”
林泮梳顺最后一缕头发,注视她镜中的眼睛:“您放心,我不会背叛您的。”
鹿露有点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又陷入沉默。
林泮没有打扰她的思绪,进浴室看看,浴缸的水已经放了七成,他把扩香器放到角落,替换的衣物叠放在浴缸旁边的圆凳,拖鞋也放好,这才折返化妆室:“热水已经放好了,您先洗澡吧。”
鹿露草草点头,下定决心似的:“你帮我订个票,我们去若木看时装周。”
学校有所谓的传统假期,也就是允许学生申请本国的特色假日,她本来打算放到春节请,十一就不用了,但现在改了主意。既然乔纳森不能过来,为什么她不过去呢?两个人要在一起,没有只让他牺牲的道理。
她应该先努力才对,怎么能以此为借口劈腿,太不该了。
“乔忙,我不忙。”鹿露想通了,顿时浑身轻松,“我去看他好了。”
反倒是林泮怔了怔才应道:“好,我马上去。”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她看看表,将近凌晨一点,忙道,“我这里没事了,洗好澡就睡,你快休息吧。”
“好,晚安。”林泮惯例帮她调好空气温度,掩门下楼。
脚步犹如往常轻微,内心却不似表面平静。
今天鹿露去参加天莱的庆典,他多出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便出门探望了柏澈。
柏澈已经出院了,他之前没空庆祝,今天专程定了柏纳德最喜欢的餐馆庆祝。餐馆高档幽静,菜肴丰盛,柏澈第一次来外出就餐,吃
得非常开心,还喝了无度数的气泡水。
但饭后,他将他们父子送回公寓,柏纳德却约他到楼下的咖啡馆喝杯咖啡。
他是个直爽的性格,坐下就直奔主题:“找你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林泮以为是钱的问题:“阿澈的治疗至少还要半年,我会继续打钱过来。”
“不,不是阿澈,是你。”柏纳德耐心道,“你打算一直留在鹿小姐身边吗?“
林泮沉默片刻,说:“鹿小姐待我很好,给的薪酬也多,如果我放弃工作去结婚,她会失望的。”
“你以为我要给你介绍对象?”柏纳德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己带大的孩子,林泮从小就看人眼色长大,比谁都懂隐藏心事,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是问你——”他斟酌道,“你打算一直给鹿小姐当助理?”
“暂时是这么……”林泮才说了几个字,心头忽然闪过异常,不确信似的抬起眼睑,却对上长辈洞察一切的眼神,登时怔住。
他明白了,柏纳德也明白了。
两人齐齐静默了片刻,柏纳德抽出电子烟,轻轻吐气:“你自己知道吗?”
林泮抿住唇角。
他知道吗?当然知道,回卫星城的那天夜里,因为一个红豆包子,他即便因为长途飞行而劳累,却无法驱使自己回到房间睡觉。寂静的凌晨,万籁俱寂,他在厨房的昏灯下称量面粉和糖,扪心自问: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夜不能寐、左思右想,又为什么要在长途飞行后不去休息,被禁锢在厨房的方寸之地?
东边的天空越来越亮,答案就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工作,值得每天二十个小时去做?什么样的雇主,才心甘情愿帮她穿鞋系腰带,帮她整理头发,每天就住在她的隔壁,早晨睁开眼,脑海中就在盘算她今天的需求?
他在市政厅已经足够勤勉,人人称道,也不过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十点。
费尽心思,不过是想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