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眉目清秀,即便是闭着眼睛笔直地躺在床上,也掩盖不住本身具有的气质。
可若是她生于高阶之上,又是如何跌落到这般凡尘之中呢?
清沅江畔,苍山脚下。
傅珹歌坐在崖石下方,盘着腿闭目养神。
不多时,他睁开了双眼,看着前方的古树、灌木、野草被风吹动,忽而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大雨瓢泼,山石剪雨,那个时候,千凌鸢站在她的身旁,伸手轻抚雨珠。
他侧目看着她,白璧无瑕的脸上,一颗樱桃似的唇瓣微微张开,含笑看着那如诗如画的雨景,她内心明朗欢愉,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身旁的傅珹歌,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未曾移开目光。
那时,他的心间其实是沸腾的,而面容上,却始终保持着淡然。
傅珹歌想到这里,嘴角又忍不住勾勒曲线。
阿芊的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没想到曾经以为的一些天衣无缝的计划,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打破,自此留下遗憾。那条到现在都还没有送出去的长尾锦鲤,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当日,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慢慢从洞口走进来,见到了寻找已久的傅珹歌,突然几声骇人的阴笑便响彻了整个山洞。
“傅将军,可算找到您了!”
这人满脸假容,衣装也明显不合身,显然是来前乔装打扮了一番。
可凭借他这桀骜的模样,傲然的目光,傅珹歌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就是他摒弃高位,隐居到此的“大功臣”胡络布的亲信下属曹奂呢?
他握弓之手缓缓放下,不屑地往后面的石凳上一坐,远远瞪着只敢远观而不敢近前的曹奂,冷笑道:“曹大人饭后可会消食啊?”
“消食?”曹奂一脸茫然地问:“何以消食?”
傅珹歌笑道:“看来是没有。难怪,如此撑得慌!”
曹奂以为傅珹歌许久未见,是跟他闲聊家常,未曾想,竟然是对他的冷嘲热讽。他当即没有了好脸色!
“撑得慌的不是我,也不是胡丞相。此次前来寻您,本是陛下的主意!您这么说陛下,不怕他给您治个欺君之罪?”
“哟!”傅珹歌一听可笑了:“在您二位的不懈努力下,我头顶的欺君之罪还少么?如今你一人孤身前来寻我,不怕我把你抛尸清沅,来喂江鱼?”
傅珹歌眸如冰箭,色如寒刃,这番言语下来,把曹奂吓得不轻。因为他能说出这话,也必然能做得出来!
他打了个寒噤,目光瞥了瞥身后左右两侧,心突然虚了起来。
转瞬后,他的脸颊动了动,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傅将军,您这就没道理了,我也是奉命行事。若您有何怨气,有何不平,等回了南齐,自有陛下替您做主。何必要为难我一介小卒?”
傅珹歌顿了顿,忽而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曹奂吓得连退几步,直到退到了洞府门口。
“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萧北南,此生勿复见,山水不相逢!!”
“好一个此生勿复见,山水不相逢啊!”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接着便是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剑将洞府团团围住。
傅珹歌抬头远望,喃喃道:“胡络布?”
他们竟然在南齐和西蜀交战之际,突破边境防线,找到了这里来?
胡络布带了十几个黑衣人,皆是眸藏杀气,面露凶光,看上去都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要对付他们,自然是不用费什么力气。可是,傅珹歌最怕的是,若在西蜀境内对南齐人动用武力,惊动了西蜀朝廷,那他在西蜀还能继续呆下去吗?
若是之前,他定会不管不顾,大不了换个国家,换个地方,继续隐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