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没事。”
云中亭花草遍地,如今又是生长最为茂盛的时候,好在距离不高,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确实没什么大碍。
谢濯站起来,弯腰将太子妃也扶了起来,伸手择去两人身上的青草。
“方才多谢殿下相救。”沈桑抚平谢濯身上压出的褶子,白净手指拂过袖子上留下的青草汁。
谢濯今日一袭月白衣衫,如今从高处摔下,压了一地的绿草鲜花,散发着新鲜气味的汁液点缀着月白,倒像是在雪白干净的宣纸上作了幅春夏图。
谢濯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嗯”了声。
另一边也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遥望着美丽的花草,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诡异。
孙幼薇巴掌大的小脸烧的通红,似夕阳落幕时天边烧起的红云。她拽着傅之向袖子,躲在他身后,身子微微颤抖着。
傅之向握住她的手,手指挠过小姑娘手心,无声安抚着。
他抬眼,落在谢濯身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冰冷,“微臣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殿下的?”
习武之人听力敏感,他注意到上方有人看着,以为也会很快离开。没想到这两人不仅没离开,反而还掉了下来。
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谢濯不卑不亢道:“太傅的教导,孤时刻铭记在心。本无意打扰,一会儿太傅继续即可。”
“……”傅之向额角跳了两下。
继续?你告诉他,眼下还怎么继续?
要不是对面站着的是太子,他真想冲上去将人揍一顿。
谢濯转身,道:“太子妃,走了。”
沈桑轻阖眼帘,“殿下,臣妾有话要跟幼幼说。”
躲在傅之向身后的孙幼薇颤的更厉害了。
傅之向挡住她,“太子妃,今日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敢问太傅,哪里有不合适。”
沈桑平静地没有丝毫起伏的开口说道。
“孙老将军离京前,将身体虚弱的幼幼交给我照顾,对我再三叮嘱,我自是拿幼幼如亲妹妹般尽心尽力对待。如今太傅大人仅凭一句不合适就想将我打发,若事后老将军问起,良心自问,要我如何对得起老人家的信任和嘱托。眼下不过是姐妹间想要说说话罢了,倒是太傅大人,一无三姑六婆拜堂天地夫妻之实,二无长辈相问兄妹相称之礼。敢问太傅大人,哪里有不合适。”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似石子坠入大海波澜不惊泛起涟漪,又似涓涓细流流过时晕染出的含蓄,却包含着一股令人无法言说的坚定旷然。
谢濯看着她昳丽的侧脸,眼目含起深意,若有所思。
一盏茶后,傅之向轻笑了下,他握着孙幼薇的手拉到身前,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之前可是你天天说偷情私会难听难听的,啧,本想就这么难听着。如今看来,这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是少不了咯。”
沈桑心里颤了下,“幼幼。”
孙幼薇抬眼看了下傅之向,低垂着脑袋,松了手。
沈桑心里松了口气,上前,对傅之向行了一礼,拉着孙幼薇坐到一旁说话。
傅之向抬手扯了扯衣领,走到谢濯跟前,轻嗤一声,“人都走远了,等殿下回了东宫,有时间将人看个够。”
谢濯面无表情,“多嘴。”
傅之向:“……”
……
听完一切,沈桑捂着胸口,久久未能回神。
她轻咬了下舌尖令自己清醒,旋即笑笑,道:“说来也是,我家幼幼也到了该找夫家的年龄。这事倒也是我不好,竟也没能注意到。”
“不,不怪桑姐姐,”孙幼薇眼睛红彤彤的,额头抵着沈桑胳膊,小声道,“桑姐姐在沈府时已举步维艰,后又准备大婚事宜,祖父不在皇都,我又帮不上忙。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保护我,这次就想着可不可以试着自己去解决……”
“小傻子,”沈桑起身,拆了她凌乱发髻,从腰间香囊摸出梳子替她梳着,温声道,“我若是现在劝你们分开,指不定日后还要怪我。所以呐,你觉得好那便是好,等相处时间长些,再将自己交出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