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属实。”颜晟道,“青奚王宫的人可以作证。”
顾振远沉默片刻,迟疑道:“口说无凭,若皇后坚决不认,又该如何?”
“不认?”颜晟似是笑了笑,“只要我拿到证据,她不认也得认。”
他用指节叩着桌面,意味深长道:“你可曾听说过,皇后有一对银镯,造型奇特、独一无二,她素来贴身佩戴,宫里人尽皆知。”
“建昭七年,先帝遇刺,太后一病不起,皇后自请去骊山行宫为太后侍疾,整整半年未曾露面。等她再度现身,便是被陛下降罪、打入冷宫的那天。”
“当日将她押走的宫人亲眼看到,那对镯子只剩下一个。邈之,你猜另一个去了哪里?”
顾振远倒吸口凉气:“您的意思是……只要将那个遗落在青奚王宫的镯子找来,就能证明皇后当年假意侍疾,实际偷偷去了青奚,还……”
颜晟示意他打住,肯定地点了点头。
顾振远沉吟:“可是依我所见,陛下未必就被蒙在鼓里,万一正是陛下默许她回青奚,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那这个呢?你觉得也是陛下默许吗?”颜晟点了点那张纸,“
而且陛下怎么看并不重要,只需让朝中官员相信此事,尤其是钟颐那帮不满皇后多年的人,如此一来,别说她还能否继续坐这名存实亡的中宫之位,恐怕性命都难保。”
顾振远回过味来,不觉称赞道:“颜公此计甚妙。”
颜晟却叹了口气:“纸上谈兵容易,但要潜入青奚王宫、拿到镯子,实在是难如登天。此事我不放心别人去做,只能借助‘那边’的力量。据我收到的消息,三月份他们会有一支队伍前往青奚,届时你帮忙打点,安插些可靠的人手进去。”
顾振远连忙应下:“是。”
颜晟点点头,神色凝重道:“这次若不能一举成功,便要再等半年了。”
“我明白,请颜公放心。”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半晌,顾振远啧啧称奇道:“我早听闻青奚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岂料沈氏堂堂一个中原大族,居然也被那些未开化的乡民野人浸染,堕落到如斯境地。先帝若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与青奚结亲。”
颜晟对此不予置评:“先帝英明,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顾振远还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当即脸色一变,连忙噤声。
颜晟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扬声问道:“何事?”
“老爷,夫人有急事,想请您过去详谈。”
“知道了。”颜晟道,“你告诉夫人,我很快就来。”
“是。”
门外重新归于沉寂,颜晟看向顾振远:“邈之,你且回吧。”
顾振远点点头,起身告退。
待他走后,颜晟点燃烛台,烧掉那张纸,也离开了书房。
关门声传来,屋内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颜珞笙轻轻转动身子,将书架上的书籍扒开一条缝隙,看到桌边无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适才发觉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她扶着书架站起来,许是坐得太久,双腿一阵发麻,眼前也有些晕眩,她勉力站稳,只觉得脚下飘忽不定,仿佛是在梦中。
屋外,颜玖竹再度从院墙翻过。
守卫们听到动静,一拥而入,吃惊道:“少爷?”
怎么又是你?
颜玖竹扬了扬手中的书:“阿音对这本不满意,我来换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