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晟正要答应,却听颜珞笙道:“阿娘,我不要嫁给王公子。”
她声音发闷,眼尾泛红,像是刚哭过,颜夫人心疼之余,柔声安慰道:“阿音莫怕,有你父亲在,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我已表明态度,殿下怎能如此步步紧逼?”颜晟蹙眉沉吟,“若担心我被谢家拉拢,在夺嫡之事上对他不利,可我又何曾想过让阿音做庆王妃?他与玖竹相熟多年,总该明白颜家的态度。”
颜珞笙见父母弄错了重点,尤其父亲,明面上处处为自己人着想,背地里却在用全家性命冒险,一时心情复杂,再度出声道:“我不嫁。”
她对上父母惊讶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冷硬,于是放缓了语气:“女儿不想草率嫁与王公子为妻。今日我在城郊遇到他,还与他有所交谈,依我所见,他并非我的良人。”
颜玖竹深表赞同:“王公子看到阿音,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那副神魂颠倒的模样,着实令人替他尴尬。阿音貌美不假,可他的表现未免过于轻浮。”
经他一说,颜夫人想起王公子回到府上的时候,的确举止怪异。
原来竟是这样。
她不禁犯愁,眼下可该如何是好
。
颜晟也摇头叹气:“本以为他们个个正派君子,谁知却尽是些被外表所惑的肤浅之人。”
颜珞笙觉察出他话里有话,不由澄清道:“父亲误会了,宣王殿下没有胁迫女儿,也并非看中女儿这副皮囊。我对殿下无意,但也不想毁人清誉,他与那王公子不是一路人。”
她起身:“阿娘也不必担忧,女儿称病,去玄清观躲一阵便是。”
颜玖竹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想起她在看到宣王那幅画、听过他解释后出现的长久失神,突然有些拿捏不准,她对宣王究竟是何态度。
一方面极尽躲避,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处处维护。
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父亲,我也觉得,殿下不是那种人。当时聂小姐出了点状况,我去找阿音,看到殿下与她相隔的距离全然合乎礼仪,阿音神色也并无异常,所以……”
颜晟将信将疑:“那她为何冷着脸回来,连你都不愿理睬?”
颜玖竹断然道:“因为王公子。”
颜晟:“……”
“也罢。”他说道,“既然如此,便送阿音去玄清观暂避风头。玖竹这些天见了殿下,不妨多加试探,问清他到底是何用意。”
颜玖竹略一迟疑:“如果殿下当真心悦阿音……”
“此事绝无可能。”颜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你作为兄长,该为妹妹考虑。”
见儿子不再多言,他兀自陷入沉思。
女儿定然不能嫁给宣王,引起皇帝猜忌是其一,而且他想到自己筹谋多年的计划,将来宣王若是有心调查,难保不会找到颜家参与其中的蛛丝马迹。
那时,他若迁怒到女儿身上,只怕自己这做父亲的也回天乏术。
当天傍晚,颜珞笙赶在宵禁之前出府,乘车去往玄清观。
清修之地,不好大张旗鼓,是以一切从简,只有两个婢女随行。
等到安顿下来,已是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