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张望着柳原离开的背影,充满希冀地感慨道:“不知道要多久能回来?”
“八成回不来。”徐青青道。
楚秋诧异了,反问徐青青可否还记得当初的话,那会儿明明是她劝自己别那么悲观,说‘还没到那步’。
“那会儿确实还没到让人最悲伤的那步,何必提前悲观,但现在到了。”徐青青解释道。
“师妹,你没跟我开玩笑?他们真的不行?”楚秋才对二人的感情充满信心。
“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孩,无端遭受身心双重折磨,末了,还要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这些眼光里虽有同情、可怜,但更多的是对她非清白之身的嫌弃。
即便柳原可
以做到不在乎,他的父母、兄嫂和其他亲戚朋友呢?他还想科举出仕,将来到了官场,同僚官妇之间往来,若那些人得知了孟金枝的过往,又会以何种眼光看待?故而这柳原几乎没可能娶孟金枝为妻,在他父母那关就过不了。”徐青青分析道。
楚秋有被打击到,像瞬间被霜打了的茄子,可怜巴巴地再问徐青青,“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
“有啊,一切皆有可能,只是希望渺茫了点,但不代表一点没有。所以你还是可
以不必那么悲观,且先等着看看。”
听说孟金枝醒了,徐青青立刻去查看她的情况。
孟金枝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呆呆地望着棚顶,泪水顺着眼角一直往下淌。徐青青让楚秋在屋子里点了安神香,然后坐在孟金枝的身边,轻声问她感觉怎么样。
孟金枝仿佛没听到徐青青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保持刚才状态。
“我帮你把柳原赶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了。”徐青青发现自己提到柳原的时候,孟金枝的眼皮动了一下,眼泪更汹涌。
“你既然宁肯死也不愿见他,那我们就不见。这点能耐本王妃还是有的,你若实在不喜欢他,想他彻底在这世上消失也容易。我回头就请王爷治他一个擅闯王府女眷宅院的罪名,砍了他的脑袋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徐青青拍拍她的手背,故意嘱咐她一定要安心。
“不,不要!”孟金枝慌了,忙爬起身给徐青青磕头,恳请她饶过柳原一命。
这还是徐青青第一听孟金枝正常说人话,她当即意识到现在很可能是个突破的好机会。
瞧她形销骨立,槁项黄馘的模样,徐青青深知再这样折磨下去,孟金枝身子肯定熬不住。王爷那边,只能耽误些时候再去了。
“你既然来了道观,做了这里的道姑,还给我的同门师妹们做了那么多合体的道袍,我自然是也把你当姐妹的。”徐青青说着就用帕子给孟金枝拭泪,“可叫我怎么饶他?他擅闯西苑,差点逼死了我的好姐妹!”
楚秋收到徐青青的眼神示意,马上应承道:“正是如此,他惹得孟妹妹差点没了性命,该当受罚!”
大家都纷纷应承,支持王妃杀了他。
孟金枝大哭起来,使劲儿磕头解释:“不怪他,是我不想苟活于世,我不想让他看到如此脏污的我。”
徐青青当即打发走其他人,轻声问孟金枝:“你怎么脏了?”
孟金枝眼泪哗哗往被子上落,“那些男人对我……我早就脏了,脏透了,我配不上他。”
“被男人那什么了就脏了?那照你这么说,我也不干净。”徐青青也算豁出去了。
孟金枝慌忙摇头:“这怎么能一样,王妃那是嫁给了王爷,清清白白的,我却不是——”
“你也是清清白白的,脏的是那些行恶的人。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徐青青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枚红宝石戒指,“这戒指被贼人偷了,或丢了粪坑里去,再捞出来洗干净,它便不是宝贝了?就
不值钱了?”
孟金枝摇头。
“怎么,你一个漂亮的大活人,连一样东西都比不上?”徐青青再问。
孟金枝犹豫了,她泪水渐渐地流得少了,却还是闷着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伤害太大,岂能是几句劝慰就能迈过去的,徐青青很清楚这点。
“你不要过于去在乎外人的坏看法,你看看观内的这些小姐妹,哪个对你不是真心?你怎么不把她们关心你的这些好,好生
在乎一下?
人生而艰难,皆有各自的苦楚,可能有的人苦大一点,有的人苦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