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对于徐青青的回答并不在意,转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徐青青却开始黏人了,跟着朱棣凑到桌案前,问他为何要派人杀刘灵秀。
朱棣淡然瞟一眼徐青青,意思很明显:你问的是废话。
徐青青乐了,非要追问:“王爷竟为了我对刘灵秀动手,还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好麻烦的。”
朱棣坐下来写折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因为他知道徐青青肯定还有后话没说完。
“王爷是不是心悦我呀?”徐青青俏皮地躬身,故意眉眼含笑地看他。
朱棣提笔的手一顿,转即将笔沾了沾墨,“心悦是什么。”
“就是喜欢呀,就是我因你而快乐而快乐,因你忧伤而忧伤,见不到会想,也会患得患失,见到了就心跳加速,开心又紧张。王爷博览群书,居然连心悦是什么都不知道?”
“知此二字而已。”朱棣淡然道,垂眸继续写。
徐青青没话说了。
燕王的意思在说,他知道心悦二字为何,但从来没有体会到过心悦是什么。简言之,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虽然这答案徐青青早就料到了,但没有想到朱棣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回答了。好歹以夫妻的名义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按照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数量来计算,他们也算是有好几百日恩的夫妻了。她连色相都牺牲了,居然没能增添他对自己一点点的好感度。
本来还想着要是有点儿情分,她以后略还可以施展一下,逐渐实现得寸进尺的方针策略,拉低燕王的底线,让自己越来越潇洒,现在看来此法任重而道远。
不过一点没感情也有一点没感情的好处,可以无情交易,冷漠谈生意。
“王爷,那我们之前谈的条件是不是可以恢复了?之前是我不对,惹王爷不高兴。王爷就看在我最近表现挺好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不给王爷拖后腿。”
徐青青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在朱棣跟前立正站好,严肃认真地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检讨。
朱棣的笔尖儿一下戳到了奏折上,半篇漂亮的清隽小楷就此白写了。
徐青青见状,马上找借口告退。
朱棣看一眼那眨眼间就一溜烟跑没了的身影,把折子丢进铜盆里用火焚毁。
丘福马上取来了空折子放在桌上,却发现王爷不写了,拿了一本书,直接半卧在榻上很闲逸地看起来。
王爷若准备做一件事,从来不会因为被突然打断而不做,除非他本来就不想做……
丘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想想刚才被吓跑的燕王妃,不禁有点可怜她。燕王妃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刚刚那一下她被王爷算计了。
或许大概可能这就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反正他不懂。
大家放鹅已经有一阵子了,这鹅喂得好养得好,自
然也都爱下蛋,于是这些天便攒了不少鹅蛋。
徐青青决定带领三位王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腌鹅蛋。
秦王和晋王一开始是拒绝的,放鹅放牛这种事情好歹属于务农,已经够他们表现‘吃苦’了。腌鹅蛋这种细致的小活,都是妇人来做,归属于厨房杂务,他们几个乃堂堂王爷,这种事儿干了又不得名,干嘛要做。
“眼看着要入冬了,再过两个月就快过年了。回头王爷们进京过年的时候,拿着自己腌制的咸鹅蛋孝敬父皇母后,岂会不得赞美?而且我可以保证用我的办法腌制的咸鹅蛋,一定比一般人家的好吃,个个出油喷香却不会咸得齁人。”
秦王和晋王便被徐青青说动了心思,随后算上燕王一起,三人各自分工,把鹅蛋洗干净晾干,泡酒后,再混着五香粉的盐里滚一圈,晒三日后入坛存放。
半个月后,咸鹅蛋刚刚好。
清晨一碗白米粥,配着芝麻饼,把新鲜煮好的咸鹅蛋切一两半,露出中间大而流油的咸蛋黄,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吃,便会特别香。
再加上这是自己劳动得来的成果,就更加意义不同了。秦王和晋王为了肯定自己腌制鹅蛋的美味,特意都多喝了一碗粥。
二人已经开始算着还有多久日子能到过年,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咸鹅蛋献给父皇和母后了。
徐青青觉得只放鹅放牛还不足以体验到普通百姓的疾苦,更该让他们了解到挣钱的不易。
入冬后,徐青青偶尔会让王爷们去凤阳城那处备好的旧民宅里住,就是那间当初被晋王‘捉奸’的破宅院。
晋王再来这里的时候,还故意躲了朱棣一阵儿。倒不是因为他做坏事愧疚了,不好意思见朱棣,而是因为触景伤情想起正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蠢,害得他的宝库都空虚了,他肉疼!
王爷们来此暂住,目的就是负责把腌制好的两筐咸鹅蛋卖掉。不许使用特权,只能像普通百姓一样在街边摆摊,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卖蛋。
三位王爷起初谁都放不下架子,在瑟瑟寒风中站了一天,最终凭晋王的美貌卖了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