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青则带着碧螺、万春等人先去见了胡惟庸。
胡惟庸刚把茶吹得能入口了,听传报声喊来人居然是‘燕王妃’,颇感意外。但他还是稳稳地坐在原处,先把茶喝上了一口之后才起身,再慢悠悠地向带着一群人气派走进门的燕王妃行礼。
“胡丞相太客气了!胡丞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常为诸王授业解惑,照道理也算是王爷们的恩师了,当该是我这等小辈给胡丞相行礼才是。”徐青青端庄地在上首位坐下之后,嘴上说了这一番客气话。
这一番话显然不是真心,若真心的话,此刻哪里会坐下,直接就来跟他行礼了。胡惟庸不禁高看一眼徐青青,京内妇人们都在盛传这徐达长女是乡野出身的泥腿子,上不了台面。倘若她们瞧见了徐氏今日这做派,!,谁还敢说?胡惟庸早听说今年除夕夜,徐氏一曲唢呐得了皇帝高赞。当时还以为这徐氏瞎猫碰死耗子,走运了,不过正好应景儿合了皇帝的心意,加之她为徐达长女的身份,才会被格外优待。如今看,倒是他以前轻瞧了她。
“王妃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胡惟庸特意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了之后,方去询问徐青。
“不知燕王今在何处?下官今日特来拜见燕王。”
胡惟庸怔住,没料到这位燕王妃居然这样‘直爽’,连这种夫妻间的秘事竟都敢口无遮拦地当着外人面说出来。他是不是该收回前话,这分明就是乡下来的粗鲁无知妇人,竟连泥腿子都不如了。
“胡丞相还要见么?”徐青青再问。
胡惟庸又被徐青青这一问弄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见还是不见,不过似乎好像没有什么见王爷的必要了。只凭燕王妃刚刚那一句话,他只要出了这门,就能彻底毁了燕王的名声。
“既然王爷咳……身体乏累,下官便不叨扰了。”胡惟庸起身欲告辞。
徐青青把话补全了,跟着也起身了,拱手向胡惟庸致歉,也感谢他的理解。
“这马上要去凤阳了,王爷必是急于完成经书的抄写,一时忘了今日还要见胡丞相,还望胡丞相海涵。”
胡惟庸现在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没处纾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官场上的老泥鳅,今天竟然疏忽大意了,被小小年纪的燕王妃摆了一道。
这燕王妃先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误会,在他决定离开之时,再补全了话,告知他王爷是为‘孝’而晕。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说王爷因孝顺而怠慢了自己?这话说若敢传出去,他在皇帝跟前活不过三日。
“王爷孝心感天,令人佩服。不知下官可否有幸探望王爷?一则关心王爷的身体,二则下官也好向王爷学习一下如何行孝。”胡惟庸道。
“胡丞相谦虚了,论孝,丞相长子也不输他人。”徐青青称赞!道。
胡惟庸听徐青青提到了胡安,不禁就想起前些日子儿子娶徐家‘养女’的事儿来,更加堵心。这燕王妃怕是故意的!
“王妃高赞了,下官那不孝子没什么出息。”胡惟庸随便敷衍一句不出错的话。
“哪能呢,正所谓‘不娶无子,绝先祖祀’是为大不孝,胡大公子在这方面绝对不会让胡丞相操心,岂不就是大孝顺了。”徐青青讥讽道。
徐青青随后带着胡惟庸来到朱棣安寝的房间。
胡惟庸进屋后,先看见了桌案上已经有一摞尺余高的经书,桌上还有刚写了一半的。燕王正躺在榻上闭目睡着,对于他们的进门毫无知觉。
胡惟庸本还琢磨着燕王会不会假装,但在亲眼见证了之后,他确定燕王是真的昏睡了过去。
胡惟庸气闷着一肚子气地走了。书生则一直睡到午后才醒过来。
徐青青随后端着参汤进门,让书生好好补身子。
书生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今晚我们真的要私奔了?”
“嗯,真的不能再真了,等晚上我叫你。”
是夜子时,北风萧萧。
凉意侵袭着脖颈上肌肤,让人没由来地一哆嗦。
徐青青带着书生悄悄从府后门出去,然后二人便各自背着行李,顺着路往城西走。
二人之所以不坐马车,是因为现在正宵禁,主干道时不允许有车马经过。
走了没多久,身后便有火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