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没想到向来活泼爱找趣儿话说的徐青青,这会子竟不给自己面子了。
“前两日我娘家嫂子来瞧我,她!娘家也在凤阳,有亲戚串门子的时候,可巧就无意中跟她讲过弟妹的事呢。”
马皇后闻言感兴趣了,“哦?讲了什么,倒说说。”
“说弟妹在凤阳修道的时候,很有名气,当地许多人都称弟妹为徐仙人。各家各户都因四弟妹法术灵验,抢着去平安观上香。
四弟妹更是普渡众生,为许多当地家里撞了邪的大户人家驱邪除秽。更有子弟因此受惠,从此改邪归正了。也有老妇人夜夜被鬼缠身,同样是被四弟妹给作法驱走了妖魔,为此那户人家为了感恩,还特意修桥铺路,施粥赈济,施善于百姓。”
“竟这样厉害?”马皇后惊诧不已,很惊喜地打量徐青青,问她这些事儿是不是都是真的。没想到她竟藏拙了,有这等厉害的能耐竟从不曾显摆过。
徐青青可并没有因为太子妃的这一番夸赞就冲昏了头脑,显然对方此番目的不纯,连病都不养了,特意过来找她,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在马皇后面前单纯夸奖她。
如今把她捧得越高,回头搞她的时候,自然就会让她跌得越惨。
“可没那么厉害,多谢大嫂为了让我在母后跟前讨点好儿,帮我说这么多好话。但那些法事不过都是照着师父教的法子,正常作法而已,许多道士都会。许是我运气好,碰到的都是好人,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并且施主们还个个乐善好施,喜欢夸人,就把我吹捧成仙人了。实则什么样?瞧瞧我现在!”
徐青青努力蹦了一下,随即就落回原地。
马皇后和常氏都不解徐青青这个蹦跳的举动。
“哪儿像仙人了,飞得都没有一只鸡高,更别提像仙人那般腾云驾雾了。”徐青青撇嘴无奈的
摇头叹道。
马皇后随即掩嘴笑个不停。
徐青青便一脸认真的模样对马皇后道:“母后可知那些百姓说话有多吹嘘了吧?不过是紧好听的讲讲罢了。有的时候还真是因为平常日子过得太单调没趣儿了,有点什么事儿,就夸大了说,这样有趣儿值得瞎传一通。”
马皇后做过百姓,也知道妇人之间很多故事都越传越邪乎。经徐青青这样一解释,倒是不计较常氏那番话了。毕竟正主儿就在这,正主儿解释了没什么事儿,那就是没什么事儿,自然是可信的。
常氏不甘心,还欲再提,“可真有一子弟,本来好赌,日日都去赌坊赌钱,因弟妹作法之后,便再!再不赌钱了,开始在家正经求上进。”
马皇后看向徐青青。
徐青青反问常氏:“太子妃说的这人,可是王员外之子?”
常氏思考了下,才故作不确定地点头,“好像是他。”
徐青青对马皇后细数了王熬为官时所做的恶事,以及这王员外妻子与王熬曾有奸情被当场抓获的经过。
“我作法完事儿那会子,府里人都看管着王大公子,他自然要收敛几日不敢去赌坊。之后没多久,王熬就犯了事,王员外作为同谋也被抄家抓进了大牢。家徒四壁了,那王大公子哪还有钱再赌?”
徐青青之所以极力摆脱自己跟这些事的关系,是因为她已经隐约察觉到常氏的目的了。常氏似乎想极力证明她会法术,她很厉害,她玄之又玄。等把她架了,就很可能说她做的法事诡谲,再把她归类到巫术里头去。在皇家,巫蛊之术便是大忌。早前她和王爷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小心防备了。
善言咒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往好的方面理解。她现在应该庆幸,当初自己用咒的时候很谨慎,没留什么把柄给别人。每次作法的时候,都是她与当事者单独进行,对方被催眠了,也不太懂她的过程。而她用咒时刚好拿一些法器当障眼法,如今都可以解释说是在正常做法。
因徐青青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特别是王熬和王院外妻子奸情那段,所以马皇后现在的关注的重点倒不在徐青青作法的能耐如何,而是在知府王熬的作恶上。后听说此案由朱棣主张了断,马皇后欣慰不已。
常氏还欲再说,徐青青却先她一步出声。
“不知大嫂的娘家大嫂的亲戚,是个什么亲戚,知道的事儿还真多。许多事连我这个当事者都快忘了,她却能细数出来,倒是难得的好记性。”
徐青青这一叹,常氏脸色尴尬起来。马皇后则立刻起了疑心,狐疑地扫一眼常氏。
常氏忙往前走一步,桃花便打在了她脸上,“哎呦,瞧这花儿,我看它几眼,它竟不乐意了!”
“倒不是,我倒觉得这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
’。”徐青青这一次接了常氏的话,帮着常氏转移话题,为她解围了。
马皇后已起了疑心,自然不会因为常氏这一个小动作就断了思路。不过倒是后来徐青青接话的表现,令她十分惊讶,也喜欢至极。
这丫头明明已经察觉到常氏!似乎在有意刁难她,她却没有紧追着不放。常氏转移话题,她便大方地配合,容此事过去了。这等度量着实难得,便是连她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做到这点。
马皇后这一次留了徐青青很长之间,直到常氏终于离开了,她才拉住徐青青的手,特意安慰她几句。又听徐青青委婉提及她如今胎已经坐稳了,想去凤阳,马皇后便笑着立刻应承下来。
“可是想老四了?”马皇后故意逗问。
徐青青害羞地点点头,抿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