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钟浅夕被飞机降落的颠簸弄醒,迷蒙地分辨了下位置,面前出现包婴儿湿巾。
“要擦个脸吗?”舒悦窈软声问。
她道谢接过来糊乱地抹了把,凉意催着自己清醒许多。
“再喝口水?阿姨和叔叔已经在等了。”舒悦窈晃着手机屏幕的消息。
伯母:[窈窈,我们在国内出口A等,拜托你务必把蕴蕴送过来。]
她已经先回复完毕了。
你窈:[一定。]
“嘛呢您,您拿错了,界才是您的。”
“要不您内在仔细瞧瞧,这是您的吗?”
天津话对京腔总有种听相声的感觉,还是滑翔阶段,惹得周围人哄笑,钟浅夕却是笑不出来。
近乡情怯,原来是种笑都不敢的怯。
帝都的机场格局十年如一日,钟浅夕惊诧于自己的记忆,江烬主动去等行李,舒悦窈扣着她的手缓步朝外走,她们俩的身高相差不大,比肩而行。
舒悦窈频繁地侧目,她甚至能听见对方微不可察的呼吸声,是生怕自己再度消失的那种紧张。
这种认知使钟浅夕想哭,有人始终记得她,在等回家。
泫然欲泣的泪在扑进母亲怀里那刻簌簌落下,机场见证过太多悲欢离合,无人会在意一对相拥而泣的母女。
对于一位母亲来说,再没有任何事情比误以为意外离世的女儿出现在面前更为欣喜的了。
闻达双手扶手杖,鏖战商场多年的眼神不再锐利,温和地仿佛在看一朵随时融化的雪花。
落拓天光透顶棚撒了人满身,舒悦窈负手旁边微笑看着这一家三口,独缺了闻落行,这人大概此刻在车里,怕自己嫌烦,所以避了。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都在哪里啊?”卢欣怡抚着女儿的长发,泣不成声的追问。
闻达微弯腰,轻拍妻子的背部,“小怡,先起来吧,我们回家说,我看这班飞机不提供午餐,孩子还没吃呢。”
平心而论,闻达和卢欣怡绝非合格的父母,除开物质条件外,极少提供任何有效帮助,他们在钟浅夕七岁那年突然决定离婚,钟浅夕跟母亲。
幼年时代里总逼着女儿学很多东西、拿很多奖项、做不喜欢的事情,不信任女儿,怀疑她说谎。
但真的从没放弃过她,甚至在她意外失踪后,连带着把对她的那份爱意加诸在与她情同姐妹的舒悦窈身上。
钟浅夕这些年其实怨过、恨过,午夜惊醒时都会想大叫“为什么要抛弃我?”
直到父亲搓着手这句脱口而出的“孩子还没吃呢。”
商场大杀四方,名利场中滚几轮的成功人士典范,真落到女儿这儿,变成笨拙无措的担心有没有吃饱穿暖的普通人类。
“饿了。”钟浅夕蹭着母亲的肩头喃喃,“想吃陈叔做的红烧排骨和蟹黄豆腐了。”
闻达连连点头,“都做了,接到小窈消息以后,我就让你陈叔开始做菜了,咱们这就回家,开饭。”
闻达对舒悦窈投向感谢的眼神,和蔼问,“小窈一起来家里吃个饭?”
“不啦。”舒悦窈轻声回绝,“我去江烬家吃,他家里人准备好了,谢谢叔叔阿,蕴蕴过来给我抱抱呀。”
卢欣怡依依不舍的放开钟浅夕,她去转而拥舒悦窈,抽手时手心被塞到什么东西,摊开来发觉是只红宝石的耳钻。
钟浅夕留在了沐城一只,只有右耳戴着颗粉钻,左耳空空如也。
“先借你戴个姐妹款,过两天有空了请我吃饭再还。”舒悦窈笑着摆摆手,后退两步,被江烬揽腰扶住,还俏皮的眨单眼wink。
钟浅夕回她一个比枪又变心的手势,笃定回,“过两天我一定还,不会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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