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白嫩的手衬得豆角更绿,向怀雪掰得认真。
母亲抬头,怜爱得看了一眼女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安慰道,“国家危难,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应该要理解。”
向怀雪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因为明天就是她十五岁生日。
及笄这个概念是向怀雪看《红楼梦》时候知道的,她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偷偷摸摸地翻书,从十三岁开始就莫名得期待自己的十五岁。
父母早早答应了,等她生日时候带她去后海划船,再去马克西姆餐厅吃午餐,晚上允许她和秦醉出去疯。
秦醉是向怀雪青梅竹马的玩伴,小时候他们住在旧家属院同一层,两家正比邻。
那时候向家父母被外派出国援非建设铁路,稚子年幼,可责任在肩,不容推卸。
两难之间秦母主动包揽了照顾向怀雪的责任。
向怀雪的六岁到九岁都在秦家度过,她和秦醉一起上石油厂子弟幼儿园、一起上子弟小学,中间三年同桌吃饭,书桌对坐写作业,西瓜劈半拿勺挖,在打打闹闹得过完了童年时光。
十二年匆匆流水间,家属院新楼建成,旧楼被拆除。
秦醉的父亲赶着九十年代的下海浪潮扎猛子下去,捞得盆满钵满,早早在外购置了房产。
三年前重新分房时,秦母干脆地辞职放弃了厂里的分房名额,全职照顾家人,秦家举家搬出了家属区。
不知是故土难离还是什么原因,秦父买的房子离石油机械厂不算远。
出了家属院大门,骑车五分钟,步行十分钟准能到。
如果没到,那就是路上秦醉和向怀雪又掐起来,或者跑去小卖铺买冰棍儿了。
“我理解呀。”向怀雪柔声答,用手肘蹭着鼻尖,反过来安慰母亲讲,“没关系的,等到这个难关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庆祝生日嘛,我已经许好愿望了,就**快点儿消失,祖国繁荣昌盛。”
她讲完又觉得不对劲,赶紧连着“呸、呸、呸”了三下。
明天再默许,这样比较灵。
“我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母亲和蔼笑道,“你想小醉了啊?”
向怀雪登时涨红了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母亲,她自认为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得好,殊不知母亲是如何看出来的。
被看穿后羞怯地扔掉豆角撂挑子,嘟哝讲,“我要不帮你干活了,我是寿星。”
“好好好。”母亲乐呵呵的捡起她扒过半截的豆角,打趣道,“你刚刚上卫生间的时候,小醉来电话了。”
向怀雪蹙眉,“那您怎么不喊我啊。”
母亲挑眉看她,指尖戳她,笑说,“你难道还能厕所上半截出来接他电话啊。”
“……”向怀雪一噎,或许还真的行呢?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从书架上抽出本装订简陋的盗版台言小说撑腮翻看。
“哎,你今天喝板蓝根了吗?”母亲摘完了菜,手蹭着围裙问。
向怀雪冲着屋外喊道,“喝了喝了。”
没能陪女儿圆满生日愿望,母亲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松鼠桂鱼刀工精湛、软炸里脊外酥里嫩、干煸豆角加了父亲不吃的辣椒、拔丝地瓜的糖丝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