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小被捧着长大的白乌安,不懂什么叫“冷暴力”,也不会将其加诸于谁身上,更何况是他名义上的大哥。
他和白鸿差了整整十岁,他记事时,白鸿已经是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少年了。
白乌安看不惯天看不惯地,也看不惯他大哥这等畏缩模样,得知那见了他躲着走的人居然是他大哥,震惊地上去就给人拦下了。
白鸿早知路云舒有了个宠上天的小儿子,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初见他,还以为会被羞辱一番。
他叹了口气,任命地低下头,却听那小不点奶声奶气地凶他:“你!叹什么气!”
“我……”白鸿没被人这么问过,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小不点嫌弃地命令:“你蹲下来。”
白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彼时白乌安五岁,个子还没他大哥腿高,仰着脑袋教训他:“男子汉大丈夫,挺起胸膛。”
白鸿摸不着头脑,依言照做。
蹲下身了,他便看得更仔细,他这弟弟精雕玉琢的,一身亮蓝色锦袍,眼睛跟水里刚捞起来的黑葡萄一般,灵动又清透,后面跟着长长一队伺候的下人,显得小孩神气又矜贵。
精雕玉琢的小不点上前揪他的脸,“大哥哥,你和我长得不一样。”
白鸿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小孩思维跳跃又奇怪,“人和人怎么会长得一样呢。”
“二哥哥和姐姐就长得一样,我都分不出来。”白乌安皱着小眉头,“娘说他们小时候也和我现在长得像,说我像舅舅多一些。”
白鸿面上表情一瞬没控制住。
他狠力拧了一把自己,硬是露出一个笑,“是吗?”
小孩子都敏感,白乌安只觉得他不高兴了,以为是自己闯祸了,转身就跑。
他往身后跟着的丫鬟怀里一扑,让人家把自己抱了起来。
白鸿一愣,跟着站了起来。
就见小孩像是找着靠山了,扭过脑袋又没事人似的喊他:“大哥哥。”
白鸿应了一声。
大人永远搞不明白小不点脑子里在想什么,白乌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挺起胸膛。”
白鸿其实有些不耐烦了,但他忍耐惯了,没显露半分,只是照做。
白乌安左看看右看看,挺满意似的点头,“帅气多啦。”
他从丫鬟怀里又挣下来,跳到白鸿面前抓着他的衣角,向前跑。
白鸿被他拽的无法,又怕脚步迈太大踢到他,只好伸手去拉他的手。
小孩子的手软软的,顺手就握住了他三根手指。
身后的丫鬟小厮见怪不怪地跟着,白鸿快步跟了几步,问他:“你干什么去?”
“大哥哥,”白乌安拉着他一边跑一边叫,“大哥哥,我带你去玩呀!”
白乌安从回忆中抽身,又开始甩柳条:“谁让她总不分青红皂白地帮爹。”
白长羽早习惯他这性子,摇了摇头,却是回答了他:“大哥今日应当是去书坊了。”
白乌安其实也就是小时候喜欢拉着他大哥玩——他二哥和亲姐姐都忙着学这学那,爹娘又不让他自己出门,他平素长住在皇宫给容承镛当伴读,回府了就缠着看起来最无所事事的白鸿。
白鸿没法拒绝他,被他“带着玩”了几年,直到三年前容承镛入了国子监,白乌安也跟着开始“丞相府——国子监”来回跑的进学生涯,才不再被纠缠。
他倒没多想找他大哥,只是给他娘找完不痛快后想起来挺久不见人了,这才有此一问。
两人没聊几句,就听江在水在另一边叫他们。
白乌安转过头:“嗯?”
江在水放下杯子,问道:“长灵说丞相府有游船,我们想去船上钓鱼,你们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