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的。
至于风袭玉为什么没能收了子桑悼……
想来,怕是千年前那个阴阳判见证的契约还在起效吧。
她向后退了一步,衣摆扬起一个小小的角。
风袭玉神经一绷,总觉得不好,就听她道:“我出赤谷前,曾有一段时间,以为天地就那么大。”
“软草铺就的巢、参天的梧桐木、叽喳的鸟,我以为世间只有这些,人间只是赤谷外一个小小的城。”她面容的轮廓柔和,像是沉浸在遥远的旧忆中,“后来,我才发现,人间有那么大,故人故事,可以飞的那么远。”
“泱……”风袭玉想说话,但江在水的下一句接的比他更快些,“见了人间,我哪里还想得起回家?丹阳城的糖葫芦甜、话本子也好看,清陵有新奇的听证会、包罗万象的珍奇坊。子桑却指着坊间奇物说,这只是冰山一角。”
“我不曾见过北域春分的迎春宴,也不曾在东面的滩上听潮声,便生了念,要把天下都瞧上一瞧。”
风袭玉站在小型的阵法内,骨节分明的手攒成了拳。
祝江临在心下一声叹息,问她:“你都看过了吗?”
江在水抿唇一笑,不答,却道:“风渊此生,当是无悔无憾的。”
……当真无悔无憾吗?
江在水转了话音。
“我这秉性实在难移,过了千年,仍在跃玄观待不住,要向外跑。跑了这几个月,看得比我前十七年,要精彩多了。”
她把短短数月一笔带过,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躬身。
风袭玉沉声,“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江在水身形不动,将声音放的四平八稳,“晚辈江泱,拜别凤凰大人。”
她说完不等风袭玉回答,黑色的长靴一转,再看,白衣的身影已在十丈开外。
风袭玉终于慌了神,“江泱!”
祝江临像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隐在一旁一声不响,手里扣住一发灵力,却还悬而未动。
“江泱!江在水!!你给我站住!!”风袭玉好歹也是只凤凰,哪怕没了神格,小型的山川法也不好拦他,他气沉丹田,打算这死丫头再不回头就拼着半死撞出去。
——“鹓鶵!”
江在水身形蓦然一滞。
风袭玉紧盯着她的背影,那点白色已经走出很远了,这座山不高,她离山脚仅一里不到。
他精神绷成一线,右手无意识地按着胸口。
祝江临动了。
那发扣准的灵力抓住时机,精确点在他哑门穴上,风袭玉只觉颈后一疼眼前一黑,腿便软了下去。
彻底昏迷前,他努力向前看去。
江在水不曾回头。
祝江临把人安置好,三两下追上了江在水,按了按她的脑袋。
“真绝情。”
江在水脚步放慢,瞥他一眼,不满地甩头,试图把那只手丢下来。
“好了,我陪你去开启光阴墟。”祝江临叹息一声,收回手,“局我陪你布了,人我帮你安置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江在水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好事,值得你上赶着来做?”
祝江临合着她的步速,四两拨千斤道:“江大小姐这话不如说给自己听听。”
“我这叫敢做敢当。”江在水脚尖一点,运起轻功掠了出去。
祝江临摇摇头,毫不费力地跟上她,“如此,本尊也可称一声敢爱敢恨。”
江在水稀奇地睨他,“本尊?”
祝江临一时兴起,随口把少时的习惯带了出来,只好尽力圆一圆,“当年大家都喜欢尊上、尊者的叫……你难道不曾被叫过‘鹓鶵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