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路,自立自强,沉寂下去自己混个名堂出来,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糟糕了。”
她眉眼灼灼其华,整个人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立在那,又冷又艳,刘丹琴一时看呆了,半晌才握着拳头道:“臣女选第三条路。”
她原来和大夫人的想法一样,觉得爷们是天,女人就该为男人活着,虽然那狗东西脾气差爱面子,但嘴甜会哄人,愿意要她,她就要不离不弃一辈子在一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要,可她已经想了他,又怎么能换旁人。
叶诗旜有些意外,她回身看向魏珠,笑着道:“给她二百两银子,带她去人牙子那,把奴才买齐了,剩下的就不必管了。”
过了她的手,其他人掂量些,也该知道怎么做,想必大夫人指望不上,但她父亲不傻,会知道怎么做。
女户虽少,却不是全无踪迹,自古以来,女人这么严苛的成长环境,依旧出了许多豪杰,她应当也可以才是。
处理完这一茬,康熙便直接拔营出发,小姑娘清洗干净,出来在路侧跪送,久久不肯起身,她想,若是早一日能变的强势起来,她定要去京城还愿。
而离开了这里,叶诗旜还有些唏嘘,好半晌都静默无言,她懒洋洋的窝在康熙怀里,蔫耷耷的不吭声。
“怎么了?”康熙将她搂到怀里,轻抚她脊背,温柔询问,昨儿还挺开心,经过那姑娘的事后,便有些不开怀。
“世上女子艰难,她明明是受害者,可所有人都默认她有罪,作为她的母亲,大夫人甚至心疼那畜生是独子。”
康熙搂着她亲了亲,温柔道:“他触犯大清律法,自有县令收拾他,你且放心便是。”
她撩开帘子,问骑在马上的胤禔:“此事若是你遇上了,你该如何?”
胤禔黑着脸:“此等畜生丢男人脸面,以律处置,从重!”
当她视线转向胤礽,这小正太还有些懵懂:“不干净洗洗就好,犯了什么罪?”
叶诗旜今儿阴郁的心情,被他给逗笑了,伸出车窗,捏了捏未来储君的脸,笑道:“罢了罢了,这世界上有光就有暗,不过碰着了暗罢了。”
谁知道刚出城,便瞧见一个身影神情惊慌,踉踉跄跄慌慌张张的在地里奔跑,就算摔了也不曾停歇。
长袍上、裤子上尽是血迹,后头一群人在追,看着恐怖的紧,叶诗旜看了捕快两眼,便直接放下窗帘。
恶人有恶报,他所有的本事,大概都用来哄骗小姑娘了。
这一路走了三个月,从开始出发,到回京,中间路过山川河流平原草原,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的瘫着无聊,从林花到秋叶。
回到宫里那一刻,叶诗旜觉得自己得到了升华,她努力防晒,却还是无偿拥有了小麦色肌肤,出去奔跑一圈,马甲线都有了。
在蒙古的时候,她依旧是最白最嫩的,当回到京城回了宫之后,她就成了紫禁城最黑的崽崽。
康熙一回来,就忙的没影了。叶诗旜倒是无事,想了想,提着从蒙古弄的一些小玩意儿,施施然往慈宁宫去。
她刚到门口,苏麻喇姑便在门口侯着,见了她来,怔在原地,看了好半晌,才领着她往里头去,笑道:“老祖宗见了您,定然开怀。”
她话音刚落,就见太皇太后拄着拐杖,立在门口,一脸紧张的望着她,见她越走越近,也是愣怔一会儿,赶紧叫奴才给她上茶上点心,见她提了东西来,很给面子的收下,又当众拆了,看着那妥帖的小物,虽说都是蒙古随处可见的,但给她一种幼年乡情,特别舒服。
她晒黑了,却更接近于孝庄最后一次见的淑哲,光是立着,便觉得心生好感。孝庄满是慈霭的看着她,不住感叹:“黑了,也瘦了,往后多吃些。”
叶诗旜笑眯眯的应下,跟她说蒙古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景,说头一次住蒙古包的新奇,还特意学了几句用蒙古语祝寿的词。
听的孝庄又是笑又是鼻酸想哭,一颗心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只拉着她的手不住感叹,她老了,再没机会去蒙古看看了。
“臣妾给您铲了一车草皮回来,又买了一麻袋的种子,想着草皮若是枯萎,自己种也使得,咱没有大草原,但咱有小草原。”她眯着眼睛笑的可爱,虽然没有邀功,办的也是小事儿,可就让孝庄甜进了骨子里。
“你是个孝顺孩子。”孝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只一叠声的吩咐,要给她珠宝首饰衣裳布匹,想了想一挥手,又给她拨了个皇庄。
叶诗旜哭笑不得,她这是拿点不值钱的草皮,换了价值不菲半座城,这买卖着实划算,她连忙推辞:“给您带这个,也是想着您什么都有,也就家乡这点东西亲切了,不是为了讨赏。”
孝庄不容推辞,大手一挥,直接叫送到抱厦去,一边还道:“你以前是贵人,住在乾清宫做个乾清宫贵人无妨,可如今晋封贵嫔,再住着就不合适,哀家做主,把雪月阁收拾出来,给你住。”
这地方好,后面是皇帝祈福用的延庆殿,左边是皇太后、太妃、太嫔等所居住的场所,如今也没几个人了。
而右边就是六宫,清净又挨着,离乾清宫也近,可谓是极好的,顶顶好的一个地方。
叶诗旜笑着谢恩,就见太皇太后起身,直接带着她去看,其实孝庄也有私心,住在雪月阁的话,最起码离她近些,若是能想起来看看她,自然是极好的。
一行人又往雪月阁去,这是一座楼阁型的,总共有两层,明三暗四,住着很是舒坦,在她走的这几月里,收拾的很是妥帖,到处都修葺一新。
叶诗旜侧眸望过来,就见总体装修色调以粉蓝绿为主,很是清雅别致,她瞧了觉得很喜欢,便笑盈盈的谢恩。
“你,可曾有孕了?”太皇太后低声问。
叶诗旜闻言心中一凛,垂眸望着屋檐下的铃铛,低声道:“没有。”
她是真没有,说来也是奇怪,日日受宠,却一直不曾有喜音儿,打从出去后,她跟康熙就没闲着,但生不出孩子,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