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晌,屋里才没了声音。
吃暮食时,阮氏还在嘀咕崔八娘不该,崔八娘不知为何有些高兴,扒拉了大半碗肉粥,笑看灶膛跟前忙活的阮氏:“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嘛,我搬走了,你该高兴才是。”
“高兴?我能不高兴嘛,我都乐得笑出来了!”阮氏喊了一句。
怎么听都是反话呢。
崔八娘嘿嘿一声,“那就再给我一碗粥呗。”
阮氏没好气地过来,接过她空碗,舀了几大勺,递出去的时候不愿意再看她。
一顿饭吃得乱七八糟,桌上几人情绪复杂。
多挽留的话拦不住一个要给孩子报仇的娘,天擦黑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惊动了院里的人。
再然后,秦巧几人目送崔八娘抱着一个不大包裹,坐上那个晃荡的牛车,渐渐踏上她自己选择的路。
天又凉了,秋风飒飒,大门口的柳树闪烁出暗影,这夜晚显得无限苍凉。
“我记着去岁这时候,你才到家吧。”
阮氏突然问了一句。
秦巧点点头。
“日子过得真快呐。”阮氏轻声叹了一句。
离别总是愁,这一晚小院里格外静谧。
再之后的日子,秦巧托人打听过崔八娘的日子。
听说她只在罪奴村住了几日,之后便跟着屠生搬进镇上的家里。
也曾上门去送过东西,零零碎碎有衣裳布料、铜子银钱、肉食点心,唯独没见过真人。再后来去,连东西都不收了,看门的只说她日子过得下去,马氏不怎么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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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天寒早,这一日上灯,秦巧盯着织娘们配丝线时,恰好听见外头一阵吵扰。
推门一看,竟是黄婆婆上门。
“这时令下不好出门呢。”黄婆子一脸灿烂笑,顺着阮氏接应进到正屋坐好。
阮氏先前已在院里和秦巧隔窗对看一眼,瞄了一眼屋里支在角落的香头,估摸再有一半刻,秦巧那边也能结束,便没去叫人。
“今天冷得早,昨儿还听胡老说再有一两日要落雪呢。”
黄婆子:“胡老爷子是灵的,他若是说要落雪,那肯定是要下的。”
来往客套几句,阮氏又从灶上提溜了一小铜壶,热气腾腾的,屋中很快氤氲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