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我不冷。”穆斯年拦下他的动作,接过围巾帮他重新围上。
“可你刚刚还让习焐哥把扣子扣好。”夏余意不解道。
“现下不冷了。”穆斯年眼神瞟到别处,“而且,你想来就来,不用征得我同意。”
“真的?”夏余意脸上终于稍见喜色,“可这样会妨碍你上课,会被教官责罚么?”
“不会。”穆斯年下意识回,想了想又道:“改天给你抄份课表。”
夏余意连连点头,觉着这法子不错,可他今儿的兴致委实不高,话很少,就连这样的好事都只能让他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穆斯年终于确认了他情绪有些低落。
他垂下眸子主动发问:“衣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夏余意愣了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坏情绪永远都藏不住,明明只是很轻的一句话,却顷刻便能掀起他内心最糟糕的翻涌。
安静了几秒,再抬眼看穆斯年时,他的眼尾突然变得有些红。
穆斯年一时慌了神,微热的指腹触及他冰凉的眼尾,柔声问:“怎么——”
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外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嬉闹声打断,穆斯年匆匆抹了下他的眼尾,便领着他快速往最里侧的隔间走,“这边。”
两人前脚刚进去,后脚便有个大男人推搡着进了卫生间。
其中一个道:“憋死我了,这怎么还有个厕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另一个道:“我也是前几天偶然发现的,这个点人是真多啊,学校就不能多建几个厕所么?”
“有的上就不错了,俺老家那地儿都是尿急随地撒的!俺还没见过这么大气漂亮又干净的厕所!”
有人嫌弃地咦了一声,接着那群男人纷纷哄笑他,嗓音大得直灌耳膜,久久盘旋于半空。
隔间空间倒是宽裕,两人站里边不会觉得挤,可被这么一折腾,夏余意原本想憋回去的眼泪却彻底控制不住了。
外边的人看起来感情很好,似乎说任何调笑的话都不会得罪人,更没有被所谓的家室差异或巴结所束缚。
他不想哭出声,于是一头扎进穆斯年的怀中,脸贴上他坚挺的胸膛,安静地掉眼泪。
衬衣很薄,穆斯年不久便感觉到胸膛前传来的一阵湿意。
残余的杂念尽数被抛诸脑后,穆斯年不再犹豫,轻轻拥住他,不敢用力,像在拥一件易碎珍宝。
心跟着揪起来,却只能轻轻揉他的发尾,用掌心的热意来驱散他发尾的寒气。
不知过了多久,等外边人都走了,周遭重新安静下来,夏余意才敢轻轻抽吸出声。
穆斯年用脸颊轻蹭他的发顶,只一秒便离开,轻声安抚:“没事的,哥哥在呢,跟哥哥说。”
真心交换真心
夏余意长大后并不爱哭,在穆斯年的记忆中,他已经许久不曾像此刻这般哭泣了。年纪尚小时,一旦皮肉受到一点点疼痛,他便会掉眼泪,再长大一些,就只会在他面前掉眼泪。
后来,不知从哪听来的,男孩子随随便便掉眼泪有失男子气概,自那之后,穆斯年就没见他哭过了。
夏余意搂着他的脖颈,趴在他肩头上,等平复了情绪之后,才断断续续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讲与穆斯年听。
他心底其实很矛盾,原本,他设想的场景单单只是来见一见哥哥,或许一见面心情就会变好,如若时机合适,他还可以平静地哥哥谈谈心,并且从哥哥那儿得到一些建议,那便更好。他不想耍小孩脾气,也不想让哥哥过于担忧。
但现下,他却将一切都搞砸了。
哥哥轻易就能看穿他的情绪,毫不费力就让他在来的路上筑起的高墙分崩离析,致使他退无可退,像溺水般,只能抓住仅此一根浮木,只想跟小时候那般,让哥哥抱抱他。
穆斯年的怀抱像是能治愈一切的良药,以至于他沉溺于其间许久,久到他担心会将坏情绪传染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