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怕她动作过大,待会又要疼得冷汗淋漓。
在她俯身期间,封煜冷眼看向宋太医:“她喝不下药,该如何办?”
宋太医微愣,思忖道:
“这也是微臣想和皇上说的事,钰美人身子过于羸弱,最好身边有个稳妥的人伺候着。”
这话中的稳妥,他相信皇上自然听得懂。
他又添道:“钰美人既然喝不下药,那只能试着先以药膳辅之。”
宋太医不欲多来这印雅阁,来一次就险些失了半条命。
于是,他不得不顶着压力,实话说:“恕微臣直言,钰美人应该是曾经就受过伤,身子骨是从那时起就未调理过来,之后若再不多仔细,钰美人这胎恐要、艰难些。”
一句“艰难些”,直接让封煜沉下了神色。!。
他不由得去细想,宋太医的那句话。
曾受过伤?受过什么伤?
单是封煜知道,便已有两次,更遑论,他还曾经亲眼见过。
不仔细着,许是会艰难。
但仔细照看着,自然就不会太过艰难了。
不过见此情景,剩下那半句话,他没必要说出口。
殿内寂静了良久,皇后终是领着宋太医退了出去,半晌,是阿妤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说:“……皇上别担心。”
是安抚,也是撒娇。
她竭力掩饰着眸子底的那丝害怕,轻仰着脸,那上面,是怕他担心,刻意露出的笑:“我会好好的。”
声音极低极轻,似乎是没什么力气。
可封煜却觉得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落在了他心底,很沉很沉,沉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封煜没说话,只是反握住了她的手。
那瞬间,他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她整只手都在轻微颤抖着。
封煜了然。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她没有任何家世,没有任何支持,皇嗣几乎是她日后唯一的立足之本。
她所有的若无其事,都不过是假装镇定罢了。
封煜觉得好笑,有他在,她何至于此?
但封煜笑不出来。
他往日总被她吵得头疼,唯独今日,却觉得她在最该哭闹时,假装了无事。
忒没眼色劲。
随意搁这后宫任何一人身上,她们都会知晓,这时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