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瘦长男子脚边烤着的红薯,微显诧异地唏嘘道:“尹村夫,没想到还真叫你给种出来了,倒是有本事啊!”
尹莫离自得:“不就是一些反季之物么,明了其间道理我尹莫离什么种不出来?”他想起一事,转而又斥道:“上次你去帮手,叫你不要把我那芝麻撒在高粱地里你偏不听,害我那半亩芝麻没有一颗收回!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头发花白的老者驳道:“我又不知道这两物不能种
在一起,尹村夫你有心没嘴不说出来,谁知道。”
尹莫离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恶声道:“也罢,那芝麻我本是想收来给阿草吃的,如今叫你给毁了,没了就没了吧。”
“你不早说!”那老者闻言怒道:“你早说是给阿草种的,我便不去瞎捣乱了。”
“你这回是承认了吧!你个老东西!”尹莫离眸子里喷火。
那老者讪讪地转过了头去。
这时阿紫走来蹲在那一块方才是大石现在是一堆沙土的泥石旁,抬头憋屈地瞪向那老者:“老爷爷,阿紫放了七个烤好的红薯在石头上,现在全叫你身上的泥埋了……你得赔阿紫!”
石木花顿时一愣。
今夜便是除夕。
晌午过后,蓝苏婉望着院中幽幽飘洒的细雪,水蓝的衣袂迎风轻舞,如絮如蝶。
心头那抑制不住的焦躁不适与隐隐的失落如同无形的针,扎在心头之上,连日来日日叫她心神难安。
云萧与阿紫在那方深山古寨里已有六日未归。
她立身在院中廊下的石阶上,望着城外深山的方向,只觉心头如蚁爬过。
乐正清音过来落雪轩的时候,端木若华正于榻上下来坐在木轮椅上轻拭指间之针。
她眉间沉静如水,举止轻缓而从容,神色清冷。
鬓边细长的雪发静垂在白衣之上,凝然如瀑,端严沉肃。
乐正清音一言不发许久,终是再一次于她面前俯身跪下:“端木先生……老夫无能,仍是只能来求先生出手!”
叶绿叶取了新炭回来,入屋看见跪地之人,眉间一凝,面色有些冷。
“绿儿,扶乐正老爷起身。”
绿衣的人安静地放下手中炭材,轻拭过手,过来相扶。
“不劳叶姑娘扶了……老夫想求之事,端木先生受得住乐正清音这一跪……”乐正清音未顺着叶绿叶扶起之势起身,仍是屈膝在地上,话说到此,又再难启齿。
屋外的雪安静飘着,一落满院,如铺了一层白绸。
今日是可与乐正无殇行针的最后一日,过了今夜,乐正无殇恐怕再无法可救。
端木若华眉间虽淡漠,空洞的眸中却映出沉肃而悯然的微光。
“难道梅疏影亦不知晓元火熔岩灯的下落?”
乐正清音一震,
下瞬,却是摇了头:“并非如此……惊云公子是知晓的,只是他……不愿相告……”说到此处乐正清音言辞有些闪烁,“我乐正家于一事上亏欠惊云阁些许说法,故以乐正不好强求……可是老夫无法眼睁睁看着我儿丧命,只能一再相求于他……”
端木一叹:“便是如此,他也不肯相告?”
乐正清音低头:“他与老夫说的是……若想借到元火熔岩灯,除非……”
端木若华眉间微蹙,问道:“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