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裂痕的墙壁远远看去像被黑色的蛛网笼罩。
小小的石块从逐渐倒塌的建筑中滚落,在寂静的黑夜里留下突兀的声响。
浅色的眸子转动,视线慢慢从潮湿的墙壁、肆意生长的绿植、破旧的建筑中来回,最后停在老旧阴森的旧楼上……
触及阴暗的角落,卷翘的睫毛轻颤,躲在墙后的何稄屏住呼吸,眼中的景象是之前在电影院里看到的恐怖电影。
不过与之前看到的影片不太一样,那扇藏着鬼影的窗如今已经没了之前庞大的黑影,取而代之的是像衣服一样的长条物品。
那东西挂在窗口,轻轻晃动,偶尔会有液体落下的声音敲击心脏,化作利刃穿过胸口。
此刻电影还在继续,不时出现的水滴声逼迫着紧绷的神经,不管声音是大是小是不是幻听,都是配合影片出现的诡异之音。
在这里,何稄不再是观众,明明没有窥探一切的眼睛,却能敏锐地发现窗口上挂着是什么东西。
针对这一切,他的身体迅速地给出了反应,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加快,血压上升,身体的机能已经进入了攻击或逃跑的警备状态。但不管身体做出了什么反应何稄心里都清楚,没有四王,他走不了。
不可否认,因为这一点何稄的心里有了挫败感。
一句脏话从牙缝中挤了出去,何稄瞪着一双凶恶又显得紧张的眼睛,骂着四王这个心理有病的人竟把他拉入了恐怖电影里!
何稄不想细究四王是如何做到的,他只想知道那个把他弄到影片里的狗东西跑到了哪里去,紧张地想着影片里的几位少年是否已经死在了古楼鬼影的手里。而沾了血的手机和摄影机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镜头对准了他,延伸出令人窒息的危险紧迫感。
在这一刻,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何稄心想,如果影片里的少年在他进入影片之时已经死了,那杀完人的鬼影现在何处?
鬼影是否能注意到他这个影片外的来客?
答案是肯定能。
不然四王不会把他送到电影里。
没有自我欺骗的余地,何稄很快确认了这件事情,并在身侧一阵凉风袭来的时候勾起嘴角,嗤笑一声。
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心里“记挂”四王的他很快看到了一块皮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随着“啪嗒”一声落下,他的鞋子和裤子上布满了飞溅的鲜血。
表情变得木然的何稄低下头,望着脚下被剥了皮的少年,瞧见那瘫软的半张脸,恍惚的在心里说了一句还真是毫无美感……
而他也是个怪人,因为这血腥的一幕,方才紧绷的身体瞬时放松下来,非但没有感到恐惧,还有了尘埃落定的认命感和冷静。
心里的杂念在此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何稄静静地站在墙壁后,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可能要死了。
没有给他回想过去的煽情时间,一只细长的大手从后方出现,抓住了他的脑袋。
远远看去,长相出色的青年身后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捧着青年的头,细长的指甲触碰着青年修长的脖颈,好似巨人的手指碾向路边的野花,蛮力带给人的破坏感强烈到可怕。
有着手臂做对比,脆弱的花朵必然抵抗不得,只能被对方碾碎。只不过这个姿势没能保持多久,下一秒,站在青年身后的黑影忽地四分五裂,像是被刀切成了几段,凌乱地倒向不同的地方,没有抓住切开青年脖子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抱有遗憾,那掐着何稄脖子的手还留在何稄的脖子上,即便手肘往上的位置已经被斩断,那只手也依旧固执地掐着何稄不肯松开。
“您害怕了?”
薄唇微张。
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与此同时,修长的手指从左侧伸过来,拿掉了那只掐着何稄的手,甩开手臂的样子像是丢掉了什么令人厌烦的垃圾。
随着巨大手臂的消失,橘红色的灯光亮起,一下子照亮了何稄所处的环境,包括何稄那双原本已经变得暗淡的眼睛。
何稄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缓了片刻才看到一旁一本正经的管事人。这时他的脑子依旧有些浑噩不清,愣了许久,又拉着对方的手蹲了下去,像是脱力了一样,一边将自己的重量交给对方,一边强行冷静地说道:“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管事人没有推开何稄靠向自己腿部的动作,重新提了一遍:“我说过了,您不会有事。”
闻言何稄仰起头,做出茫然无辜的表情。
他表现出全心全意依靠管事人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有点利用的薄凉,刻意打造出一种极为不好掌控的距离感,有意引出男人之间那点幼稚的胜负欲:“可我刚才没有看到你。”
管事人诚实地说:“进来花了点时间。”
何稄配合着管事人:“看来四王有点难缠。而四王这招算什么?虚拟世界具现化?”
管事人耐心回答:“不是。”
“那是?”
“一个阵法,也是陷阱。”管事人心平气和地说道,脸上完全没有被算计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