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落地灯照亮着客厅,沙发上随意搁置着几块薄薄的空调毯。
灶台上正煲着番茄排骨汤,厨房里的热气在玻璃门上蒸腾出朦胧的水雾。
宋寻提着洒水壶从阳台走进来,身后暖黄色的庭院灯掩映在层层叠叠的绿叶后。
阳台上这几棵阔叶植物刚从宋寻家搬来不久,白景聿特地找人定做了几个花架子,还在旁边添置了两把观景藤椅。
远处雷声阵阵,闷热的夜晚即将迎来一场雷雨,宋寻刚走进来没多久,客厅大门外就传来开锁的声音。宋寻抬起头,朝进门的人笑了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白景聿一脸颓然地站在门口,“嗯……处理事耽误了,没给你打电话……抱歉。”
“没关系,汤在锅里,你先去洗个手,我给你端出来。”宋寻起身走进厨房,里面立马传来叮叮当当的碗筷声。
白景聿疲惫地对着他道:“我有点累,想先去洗个澡。”
“也好……那我先盛出来凉一凉。”
白景聿浑浑噩噩走进卫生间,在哗啦啦的水龙头下疯狂冲着自己的脸。直到憋气的时间久到让他产生出一种窒息感的时候,白景聿这才抬起头,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
他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
或许是因为心里始终坚定着的信念在某一刻突然碎裂了,白景聿发现即使他再怎么努力去拨乱反正,都无法再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看不到方向的十字路口,脑中就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回闪着邵东承的话。
那些他本应该觉得是荒谬的,如今却又不得不接受的话,一句一句扎在白景聿的心上,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荒诞和痛苦。
邵东承:“你依旧认为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这世上的很多事根本不能用黑与白来定义,更多的是深深浅浅的灰色。”
“单一的评判标准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绑架,你认为我在杀人,而我觉得自己是在救人。如今可以复活碎魂的方晶就在我手上,选择摆在你面前,你难道不想救陶阳东吗?”
“别说了!”白景聿怒吼道:“是,我承认,我想救他,可并不是用这种方式。”
“你别无选择,白景聿。”邵东承笑了笑,“只要结果是对的,中间的方法有那么重要吗?”
白景聿居然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方晶的碎片被塞在了他的手上,白景聿并没有推却。
邵东承道:“你自己决定救不救他。”从记忆里跳脱出来,白景聿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镜子里的自己颓废的脸上。他走出卫生间,浓郁的番茄汤香气扑面而来,白景聿木讷地坐在餐椅上,从宋寻手里接过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