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薅两下茶娘子身上的粗绳,急切间解不开。余光看到一个小卒朝自己奔来,她扭头就跑。
趁着一片混乱,找个地方躲着先。
面前冲来一个拳头。那小卒倒是机灵,眼看青龙赤龙杀得凶,不敢上前挑衅,于是挑了个软柿子,朝着阮晓露冲过来。
“兀那妇人,眼见是同伙了——哪里逃!”
不料软柿子有个硬芯儿。阮晓露只见有人扑来,迅速扭身让过,然后顺势一带,伸手切到他的后颈。那小兵嗷的叫了一声,竟然没倒,还伸手去护。阮晓露赶紧又补一下,那小兵才扑地倒下,脸着地,晕了过去。
阮晓露揉揉手腕关节。武功这玩意真是不能松懈,一天不练问题多,两天不练走下坡。“衙内愁”这种绝招,许久不使,差点抻着筋。
从那小兵腰间抽出一把刀,再试试林教头新教的刀法——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入门姿势,让她不至于一拔刀就把自己给砍出血道子来。
白闪闪的细腰刀亮出来,大喝一声,不管威力如何,架子先摆足。
第一个小兵大概从没见过敢拿刀的悍妇,脸色一白,没接招,扭头跑了!
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些官兵虽然手中也有刀,但平日面对的只是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就算是草寇刺儿头盐贩子,也多是用拳头、棍棒、农具渔具,对上官兵钢刀,天然有劣势。
然而对面同样一个挥舞利刃的,尽管是个姑娘——就算是个小孩,也足以形成极大的威慑。
更别提,她那起手姿势还挺标准,隐约有东京禁军风范,想来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小兵不知她其实外强中干,只道遇见个硬茬子,心里想着,自己的命也是命,何苦想不开,去跟这种人一决高下?
那边盐枭三人挡住官兵第一波攻势,开始反扑。地上已经倒了一圈土兵,还有个土兵被踹出一丈开外,骨碌碌滚到江里,抓着个树根惨叫:“救命!救命!……”
官兵微有怯意,回头请示:“贼人势大,回去叫增援?”
黄文炳阴沉着脸,“叫什么增援?我有办法……”
忙了许多日,今日终于意外找到了盐枭窝点,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哪能半途而废。必须一鼓作气,把这功劳牢牢地揽在自己手里。
他低声吩咐两句。官兵拖走伤员,骤然变了阵。留三个人和盐枭缠斗,剩下的推出小车儿,车上都是方才收缴来的私盐。
官兵拉开弹弓,一小包一小包老百姓辛苦分装的私盐,被官兵当做现成暗器,连珠价射了出去。
“晦气!”盐枭大哥被三个官兵缠住,只能叫道,“闪开!”
盐包可比弹丸大得多。赤龙大汉体型重,没躲过,脸上着了一下,粗劣的纸袋炸开,雪白的盐糊了一脸。他嚎叫一声,丢下船桨,捂着眼睛左右乱撞。
“我瞎了,我瞎了,大哥救我——”
青龙大汉回头急叫:“老一!有人来抓你了!快撤!”
他一分心,手上秤杆被连根削断,挡了个空,脸上也着了个盐包。纵然立刻闭眼,也落得双目剧痛,撇了家伙,倒在地上打滚。
黄文炳在后督战,嘴角浮出冷笑。罪行累累的盐贩子,最终折在他们亲手贩卖的私盐上。真是报应不爽。
那赤龙大汉痛苦哀号,慢慢跪倒在地,眼看就要束手就擒,斜刺里突然杀出来一个人,拉起他就跑。
“快,江水在这边!”
阮晓露去而复返,持刀吓退一个过来捡漏的官兵,拖着那赤龙大汉到了江边,抬起腿,在他屁股上用力一踹。
扑通一声,赤龙大汉落水。他在水中一点也不笨重,灵活地扎了个猛子,再冒头的时候,双眼已经睁开,只是满目赤红。
他揉着眼睛,满目茫然。眼中只看到一个陌生姑娘,轻盈得仿佛一条会飞的鱼,在拳脚棍棒中灵活穿梭。
“你、你是谁?干嘛帮我?”
“他们糟蹋盐,我看不惯!”>>
阮晓露说毕,拽着青龙大汉,把他也丢进江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多谢援手!我们要撤了!我数到三,即刻上船,过时不候!一!”
火家打手尽数被冲散,青龙赤龙同时受伤,这大哥孤身一人,独力难支。
赤龙大汉在水里叫道:“大、大哥,咱们的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