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白原野拽着胳膊拖走,他抱住斯悦,“我不走。”
白原野对上斯悦平静的视线,差点就松开了白鹭,下一秒,斯悦拍拍白鹭的头,“夏天的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冲浪,怎么样?”
白鹭立刻就点头,“好!”
但他又眼巴巴地去看白简,哪怕平时他和白简并不亲近,白简太聪明,智商高,他是家里的智商盆地,身体素质盆地,食量高地,没人会喜欢一个只知道吃的饭桶,所以他从来没有怨过他哥。
白简放下书,倾身过去,摸了摸白鹭的发顶,“你之前不是想环游世界?小野正好有时间,我和他说好,让他带你出去玩。”
斯悦喝了口果汁,看着白简,其实虽然人鱼对除了伴侣以外的人没什么感情,但他们还是知道谁重要,谁不重要,住在一起这么多年,白简对白鹭不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但在遇见斯悦之前,他拥有着那样漫长的永生,他的情感的确需要控制,在乎的人太多,当他们一个又一个分别离开这个世界时,哪怕是白简,可能也无法承受。
一次两次,一个两个,还能不受刺激,可是一百次,一千次,一百个,一千个,普通人失去一次父母就能觉得天塌地陷,而白简要失去千万次好友与在乎的人。
上天在给予的同时,一定会有所缺憾。
人鱼的长寿,对无情无义者可能是幸运,但对心思敏感的人鱼来说,就是莫大的折磨,因为在两个物种共同生活的世界中,人鱼不可能只与人鱼交往,他们会有人类挚友,而人类的寿命与他们相比,那样短,身体又那样脆弱。
每年人鱼的zs率是超过人类三倍的。
白鹭跟在白原野身后离开了,他不知道,陈叔早就收拾好了他的行李,包括他爱吃的零食,还把注意事项都写了许多纸条塞在行李箱内。
几个助理下来拖白鹭的行李,白鹭自己也跟着帮忙,还顺便对陈叔说:“我放假就回来。”他以为是和斯悦一样,早九晚五,周末双休。
陈叔西装革履站在主屋门口,看着白鹭在车上对他挥手说拜拜,他像往常一样露出慈祥的笑,只是有些僵硬,眼镜镜片挡住了他的泪光。
直到商务车匆匆来,又匆匆去,斯悦久久未能回神,心底有些怅然。
白简咳嗽了一声,示意他继续用饭,一边缓缓道:“这是我和小野,还有陈前商量过后做出的决定,小鹭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在这座宅邸呆了三十多年,从小在这里长大,鲜少踏出这片,他想要的人生,不是这样的,所以最后的时间,他离开了这里,去做海鸟,做白鸽。
斯悦点头,“我理解。”
斯悦大口往嘴里塞着虾,他见陈叔红着眼睛走进来,对陈叔说道:“您去休息吧。”
陈叔像没听见一样。
斯悦看向白简。
白简坐在斯悦对面,语速轻缓,“我本来问陈前要不要和白鹭一起离开,但陈前拒绝了,他的家就是这里,他哪里也不去。”
斯悦也能理解。
他的外婆就是这样,家在哪里,根就在哪里,大部分老人都会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思想。
白简看着斯悦沉思,想了想,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一份报告,推到斯悦面前,“这是昨天你的检查单,李韧今天下午传送过来的,上面的数据显示,你会在明天,或者后天进入交尾期,是假性的。”
斯悦听见交尾期三个字,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他咳嗽得耳后鳞片都冒出来了。
“什么是假性交尾期?”斯悦问道。
白简视线从斯悦红润的唇上一扫而过,语气温和地为斯悦解答疑问,“是这样的,小人鱼在你这个年纪,激素不稳定,时高时低,也更加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如果有伴侣,那么也有一定的几率被伴侣所影响。”
“如果不是自发的交尾期,而是受外界各种因素所影响,就被称为假性交尾期。”
斯悦有点懵,“我为什么是假性的?我难道不是因为年轻?”
白简挑眉,“你是年轻,正是因为你年轻,所以受到了我的影响,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斯悦翻阅着看不懂报告单,上边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他学习之路还很漫长,“如果进入假性的交尾期,会怎样?”
前段时间的周文宵,刺激到他,让他进入了自发性的交尾期,那种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感觉,那种急需伴侣安抚的感觉,失去理智,斯悦不想再体会了,太难受了。
而且,白简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一把年纪,早就没有什么交尾期不交尾期了,如果自己到了那个时期,指不定要被怎么欺负。
斯悦打量审视着白简的表情,虽然温和,虽然一如既往的包容,一如既往的风雅淡然与平静,可大概是因为两人现在相互依存,他们体内的基因出自一脉。
他能从中窥见人鱼的恶劣,阴暗,对伴侣的占有,把玩,坐等猎物自投罗网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