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多少?六、六十多?”
苏长河一巴掌拍醒他,“六十八块二毛五!”
“六、六十八?”马向东嗷一声仰面倒在床上。
苏长河懒得理他,他翻出闺女给订的巴掌大的记账本,记下日期、出售价、利润,又将钱按七三分,划拉出自己的部分。盘了盘自己的钱,这段时间没少赚,也没少花,加上这一笔,终于突破了一百大关。距离自己的小目标还差不少,还得接着干啊。
苏长河踢踢傻乎乎还没消化的小舅子,“起来,棉袄都是灰,你姐回来又得洗床单被套……一共六十八块二毛五,我七你三,这次你得二十块四毛七分五厘,跟不跟我干?”
马向东“嗖”地坐起来,“跟!”又扭扭捏捏,十分不好意思,“姐夫,不用分我钱?我也没干啥?”
他是真觉得自己没干啥,在队里收鸡鸭蛋,姐夫自己也能干,就这点事,分他二十多?这不是占姐夫家便宜吗?
“我不要——”
苏长河一锤定音,“不要咱俩就拆伙!”
“钱先记账,暂时不分,留着做本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起早咱们进山。”
“姐夫咱进山干吗?”
“还想不想赚更多钱了?”
那还用说,“想!”
“想就不能只靠咱队里,进山里多收点,过两天我进趟县城。”
光靠纺织厂的单子,赚钱还是太慢了,要是想搬到县城,得买房子,手头至少得攒五百块。苏长河实在没耐心慢慢来了,他媳妇的手不是用来干农活的。
马向东回家又带了东西,这次是瑕疵布。纺织厂啥都缺,也不能缺布。苏长河和朱主任聊半天不是白聊的,除了钱,他也要了十几匹瑕疵布。说是瑕疵布,其实就是走线印花有点小错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乡下少票,像这样的布,买都买不到。
苏长河让马向东全交给丈母娘,看看老马家要多少,丈母娘和嫂子娘家要不要,剩下的都让丈母娘看着办,是卖给队里大娘还是大妈都成。
要不马老太太现在稀罕这个女婿呢,她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么多布,两个女人简直跟老鼠掉进米缸里似的,一个说,“这个花布好,得留着。”一个说,“这个料子厚实,女婿天天在外跑,得给女婿做一身。”
以后同样得在外跑的马向东凑上去,“……妈,我呢?我以后跟姐夫干……”
“起开,别挡着!”老太太是一点儿不稀罕小儿子了,好一会儿想起他,说道:“跟你姐夫好好干,都听你姐夫的,别的不会,就多使点力气,别累着你姐夫……”
马向东默默蹲到一边,马向华正好缺人使唤,招呼他,“来,帮我把这块桌面扶着……砂纸递给我……”
“大哥,这是姐夫要的书桌吧?”
“嗯,下午在家吧,下午下工正好跟我一起去搬木头。”长河要打的床,他家没有好木头,马向华从其他生产队寻摸到一根,正好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