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蕙兰不知道大嫂的心思,她想想还是不放心,山里边偏僻的地方,人家要是抱团行动,三个人也不一定有用。
她这么想着,叫住苏长河,苏长河低头一看,这熟悉的家伙什。
跟着低头的马向华马向东:“……”
菜刀?
怎么突然觉得妹子三姐有点彪呢?
救命恩人卫阳真算起来也是后沟村的人,那天审问完王大王二,苏长河和马向东要把两人送回后沟村,卫阳要去公社,三人就此分开。分开之前,苏长河约好两天后来找他,问卫阳怎么联系他。
卫阳当时顿了顿,说;“你到后沟村让向村长给我捎信。”
苏长河当时有些疑惑,他在后沟村折腾了不少日子,村里男人基本都见过,就是王大王二这俩王八蛋他都眼熟,可偏偏从来没见过卫阳。
后沟村也不大啊。
一直到今天找向村长说要找卫阳,才明白为什么。
后沟村属于山窝窝里的村子,四周都是山,野果林在一面山里,其正对着的那面山连村子人都不怎么进去,概因山里有狼。
而卫阳就住在狼山上。
“他怎么会住在山上?”马向东忍不住问。
向村长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
卫阳的母亲是后沟村的人,和向村长还是本家。当年向同志年轻,一对乌溜溜的大辫子,在肩头一甩一甩,相近的几个村,没有谁有她好看。小姑娘长得好,心气儿也高,一心要嫁到城里吃商品粮。村里人笑话她,可人家真干成了!
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据说进了什么厂子当工人。那时候向同志爹妈张口闭口“我们家三妹……”,结果没多久,向同志回来了,还挺着个大肚子!
一个姑娘家没结婚挺个肚子,流言蜚语拦都拦不住,有人骂她破鞋,还有人说在城里这样的女人要被□□,向同志爹妈一气之下把女儿赶出家门。
“……一开始村里人都以为她又跑回城里了,可几个月后我家老二进山,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在山上,还生了个娃。这丫头脾气倔,爹妈说向家没她这个人,她就真不回去,愣是在山洞一住就是几年。”
“那卫阳同志他爹——”
苏长河撞了撞小舅子,马向东闭上嘴,向村长又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当年向老头两口子怎么问,那丫头也不说。几年前,那丫头病逝,留下卫阳那小子一个人,这小子也是个犟种,宁愿住在山上也不下来。”
向丫头去世的时候,卫阳那大夜里跑到他家,求他帮忙置办棺材。那时那小子十一还是十二,年纪还小,他有心把他送去向老头家,可向老头去世了,老太太还要看儿子媳妇脸色过日子。向老大老大媳妇不愿意家里多口人吃饭,非说爹把妹子赶出去的,他们身为晚辈不敢不听爹的。
反正就是不认这个大外甥。
卫阳这犟种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临走前给他磕了个头,说木材的钱他以后一定还他。人就跑回了山上。这几年他放心不下,有时候让老大老二进山看看他,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这小子犟,但记恩,前两年就把钱还了他,时不时还送点山货糕点过来,他不要这小子就丢门口。
唉,其实是个好小子。
向村长捡着好话说,他家没本事,当年养不了卫阳,现在也帮不了卫阳多少。他知道苏同志是个有本事的人,就寻思着,苏同志要是能拉卫阳一把,哪怕是认识认识,多门朋友走动也好。
第22章野猪
五月份,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苏长和几人见到卫阳时,他光着膀子,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毛刷,正在刷草席子。阳光照在他赤裸的上半身,薄薄的一层覆盖躯体上的肌肉凸显,精瘦而有力,透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用他闺女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哦,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苏长河的视线在卫阳腹部的伤疤上多停留了一秒,那是一道长长的伤疤,从腰侧蜿蜒到小腹,皮肉外翻,新长出的肉的颜色较麦色的肌肤淡些,在皮肤上像一条丑陋的蚯蚓。
看着这道伤疤苏长河脑海中闪过向村长的话“山上有狼……”,狼山这个名字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卫阳住的家就是他妈原来栖身的山洞,不过沿着洞口往外延伸,用木石搭了半间屋子。外面看着粗糙,里面却意料之外的整洁。地上铺着沙砾大小的碎石,靠墙搭着一个土炕,炕尾摆着个木头箱子,炕下一张桌子,一张凳子,除此以外山洞里再没别的家具。
卫阳把凳子拖出来,指着土炕,示意他们坐,然后又去外面的厨房倒水。
装水的是乡下常见的青瓷大碗,碗口甚至有豁口,但是却干干净净,从碗里到碗底没有一点儿污渍残留。
苏长河不禁暗叹: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能在艰难困苦的环境生存下来是能力问题,在这种条件下还能尽自己所把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就是态度问题了。
在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的乡下男人都有点大男子主义,甭管是做饭还是做其他家务,都认为是女人该干的事。要是看见哪个单身汉身上衣服破了,或者家里邋里邋遢,就会说:“不行啊,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
连前进大队都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苏长河收给老爷子们算竹篮钱的时候就听过,他当时就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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