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回到了领兵身边,回禀道:“头儿,里面是个小娘们,娇滴滴的,伤寒了吹不得风所以坐的马车。”
领兵嗯了一声,再将审视的目光投去了别处,吩咐道:“再找一圈,还找不到就直接挨家挨户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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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夏狗士兵被骗过去了,商宁秀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没走多远就是镇门了,门口还有两个夏兵守在那,但之前就远远地瞧见过他们的人去查这辆马车后放行了,二人便也没有多加阻拦。
刚一出镇门,商宁秀就听见了狗叫声。
那种中气十足又凶又狠的声音,一听就是体格相当大的獒犬,商宁秀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攥紧手掌,那巴蛇部落消停了几个月,别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又来凑热闹了。
闻见了血腥味的獒犬相当兴奋,照着马车屁股扑了一把,两只大爪子拍打在木头上,周彪已经默不作声地抽出了刀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摩罗格黑红的长发在太阳光下的颜色非常显眼,他随意扫了一眼车架,吹了声口哨将狗唤了回来,那獒犬个头大,甩着舌头把镇口行人们吓得惊声尖叫。
商宁秀听着那狗爪跑动的声音慢慢远去,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一角往后偷看了一眼,看见了摩罗格和另外一个异族男人进小镇去了,两人的马囊都是空的,看起来像是要来采买东西。
商宁秀一阵后怕,还好走得早,不然就凭他们之间的种种积怨,要在街上被他给撞上,算是完了。
也是命大,那么大的雪流都没能把他给冲死。商宁秀抿嘴腹诽着,丢了帘子又重新坐回马车里。
原本从再来镇到鄞关骑马不过大半日的路程,但马车速度慢些,周彪的伤口也受不得剧烈颠簸,时间接近戌时,前头正好要经过一大片阴翳树林,即便是有月光也看不清路,贺钊便找了个能落脚的水边拣了些木柴生了火,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赶路。
这一路上贺钊比之前还要观察得再仔细谨慎些,确定他们出镇的时候并没有人尾随。他并非走的直线,迂回曲折地绕路,要是再能被那异族人追来,那得是有点三头六臂的本事了。
周彪下了马车,将车架让给了商宁秀休息,他和贺钊一起坐在火堆旁啃干粮。
他的伤口一直在疼,简单充饥之后贺钊给他松了绑带换药,周彪撑在石头上,对着夜空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哎,我这一脸的大胡子都没了,回去肯定要给那几个臭小子戏弄。”
贺钊动作麻利换好了新绷带,随口应道:“保命要什么胡子。”
周彪也就是没话找话那么随口的一句闲扯,憨笑了两声没在意,贺钊收拾干净现场之后,看了眼马车方向,确认这个距离商宁秀肯定是听不见他们谈话内容的,便问他道:“你之前说的和亲,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听来的?”
“嗯?”周彪有些意外他忽然提起这事干什么,但还是回答道:“嗐,这消息能传进我耳朵里也算是几经周折了。年前陛下让武贵妃找了一个技术很好的画师,把那昭华郡主召进宫去描了一副丹青,那幅画后来送去了大夏,随行的护卫里面正好有一个是我过命的兄弟,他喝多了酒告诉我的。”
贺钊听着觉得不对劲,拧眉追问:“那大夏答应了和亲,也是他告诉你的?一个护卫怎么能知道这种事。”
“那不是,这个是咱们打盘城的时候,大夏几个军官在阵前挑衅时候嚷嚷出来的,言语轻佻很不恭敬,当时对垒的正好是商将军,且当时昭华郡主人已经没了,说什么把第一美人嫁过去就不打了,当时商将军脸都气绿了,杀得贼猛。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夏狗的故意挑衅,但因我知道这一点内幕……”
周彪粗糙还带泥巴的手指对在一起转着比了个手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对他道:“所以这前因后果啊,不就这么出来了。”
贺钊好半天不说话,沉默半晌后揉着眉心沉声道:“这也只能算是你的猜测。”
“唉,是不是猜测都不重要了,人都没了。”周彪打了个哈欠,仰头靠在大石头上。
“这跟人是死是活没关系。”跳跃的火光映衬着贺钊的侧脸,他严肃道:“一个国家,企图通过和亲换取和平,这原本就是怯懦的表现,如果陛下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对他很失望。”
周彪被他一句话怼的无言以对,张了张嘴最后摆手道:“我不跟你争这些,大人物那考量的东西可多咧,天家自有天家的打算,我们这些小喽啰,人在底盘看不清大局势,听命就是了,谈得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
商宁秀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出神。
距离穆雷给出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了,天一亮,就是期限。
她这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心不在焉的状态,好几次在车架中都仿佛听见了追踪的马蹄声,但探出去一看,都是擦肩路过的商人行者。
商宁秀靠在车壁边上,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看了眼,外头是平静的夜色与湖面,微风穿树林。他好像并没有跟来。
大话说来容易,真要做到,那得付出多少代价。
即便他是穆雷,即便这个男人从前一直是说一不二,商宁秀也仍然觉得不会真有人傻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也是那一下子被冲昏头了才会觉得他有跟她一起回去见父母的这个念头,即便当时他真的有,那显然也只是一时热血上头罢了。
她本没必要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