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生将羊毫笔放下:“我”
说不买觉得有些羞耻,人家这样的态度、纸张这样的品质这都不买,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可八十八两一刀的价格。他要是买了,可能今天的家门就过不去了
方书生想了想道:“我素日不太画工笔画,也不太写小楷。”略有些局促,“我明年才考秀才。”
姑娘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曾淡下去:“无事,待您金榜题名,您再来购入云母笺,便是京师争相求您墨宝之日。”
姑娘转身又向方书生笑吟吟地介绍着旁边那副装裱的纸面:“这是蜡生金花罗纹纸,宣城府柳记纸行出品,据说制作此笺的师傅是一位八十高寿的匠人,手法老辣且古朴典雅。”
说着话,姑娘弯腰从抽屉中取出一张比巴掌大的样笺:“您也可试试此笺——用以抄文章递交师长也是好的选择。”
方书生瞥了眼蜡生金花罗纹路纸的铜片。
妈欸。
九十八两一刀。
什么文章值得用这种纸誊抄啊。
方书生吞了口唾沫,他想试,但又觉得自己试了又不买,实在不好意思。
姑娘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笑颜清丽,压低了声音:“您试试吧,我也很想看墨上罗纹纸的绝色——素日也没这个机会。”
方书生感激地看了姑娘一眼,珍惜地拿起样笺,不似刚才的随意,郑重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宣”字。
确实漂亮。
他素来书法一般,可在这罗纹纸上的“宣”字,却像陡增了十年功法
姑娘歪头看,笑道:“我虽不懂笔锋,但这个字,您写得真好看。”
呜呜呜,他好想买啊。
呜呜呜,但他确实买不起啊。
呜呜呜,这个姐姐真的好温柔啊。
姑娘将写了字的笺纸双手递到方书生面前,又从抽屉里多摸了三张牛皮信封,笑着说:“您的心性与字样,和我们店里的纸很配呢,您若是不嫌弃,这几张样笺您拿回去再试试吧。”
明明一个字都不提买纸,既不推销,亦不催促,方书生却似是横下心来,低声问道:“您您店里的纸张,都以一刀买卖吗?粉桃云母笺。我可以只买五十张吗?”
五十张,四十来两,算是他五个月的月例,稍微还能顶一顶。
姑娘似是被这个提议呆愣住了,隔了片刻,恢复笑颜:“今天是开门第一天,我需问一问我们掌柜的,您看可好?”
方书生连连点头:“好好好。”
姑娘躬身行礼,抽身向里去,不多时就出来了,手里捏着一个信封递交给方书生:“您写下您的住址吧——我们掌柜的很感谢您的喜欢。”
写住址干啥?
方书生不明所以。